他对着电脑屏幕又沉默了一会儿,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的,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脑内浮现的念头——
他怎么搞得呀,怎么成这样了?当年不是另觅新欢、追求幸福去了么,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瘦……看起来怪没精神的。
骆盛朝没有纵容自己再想下去。
心疼戴绪仿佛成了刻在通往中枢每一条神经上的习惯,从四年前便密密麻麻似藤蔓攀满了脑海。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戴绪把他绿了,把他甩了,可恨意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事到如今,仅仅是一眼,便足够曾经斩断了的荒草疯长。
他将营销号小报关上,给朋友回复了个“?”。
朋友回复很快:“戴绪啊!他回国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赶紧的!”
骆盛朝觉得好笑,言辞也丝毫不掩自嘲的意味:“我找他报仇?他是戴家公子,我能找他报哪门子的仇?”
朋友本来也是口嗨而已,看到他这样不咸不淡地怼了回来也自觉没趣,匆匆结束了对话,让他早点休息。
骆盛朝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那篇报道上停留了半个小时,这会儿已经将近凌晨一点。第二天还得上班,他没有办法,哪怕没有丝毫睡意也只能硬将自己塞进了被窝。
黑夜沉甸甸地压了下来,骆盛朝将半边脸埋进枕头里,闭着眼忍了又忍,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戴绪。
在一起的那两年,他是真的很爱戴绪。
他和戴绪相识在十八岁,那时候戴绪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刚刚从低年级跳上来。他们高中本就是重点,平日里学习难度比高考要高得多,近五年都没出现过跳级的学生,更别提像戴绪这样连跳两级的天才人物,班主任担心戴绪跟不上进度,让作为学习委员的骆盛朝多多关照新同学。
骆盛朝也是真的去关照戴绪了,不过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关照”。戴绪的思维能力很强,知识基础也很扎实,事实上根本用不着骆盛朝多管闲事,然而奈何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少年人往往一眼便心动,骆盛朝被迷得几乎想不起来自己的初衷,就这么一脚踩进了自掘的坟茔。
十六岁的戴绪魅力尚不招摇,依旧值得用“漂亮”来形容——戴绪脸型瘦窄,双眼狭长,眼尾上挑,右眼缀着一颗泪痣,笔挺的鼻梁很锋利,唇薄却柔软,整个人不笑时凌厉强势,笑起来时双眼又变成两弯黑月,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讨喜的卧蚕。少年人还没有长开,身板儿有点单薄,但是好在戴绪天生宽肩窄腰,坐在桌位里时校服便会在他身上撑起一个稳健的弧度,让人看上一眼就有点想去臣服于他,但又因为他那张脸不免去怜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