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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那铜水幻化成罗汉铜像的模样,浓眉竖立,一双牛眼瞪大如铜铃,张着大口狰狞无比。

“你是谁!?”那铜像发出隆隆的轰鸣,声音和前几日的一比,要浑厚很多。

殷扬看了眼静安,见静安没有什么情况,便把心思放在了面前的铜像身上,“你本是一缕魂魄,理当入轮回弃红尘,为何如今又要逆天而为,毁他人道成,吸他人元气,入了这邪魔妖道!”

说完这长长一句,殷扬给自己点了个赞,没有舌头打结,没有忘词,这个范儿足足的!

罗汉铜像大笑出声,“笑话!这天道非天道,该死的人好好活着,不该死的人却一个个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我如今就要修补这天道,该死的人就不该活!”它大喝一声,下半部分铜身化成铜水,凝成数道利箭直直刺向静安老僧。

殷扬轻啧了一声,一挥扇,挡开利箭的攻击,铜水化成的利箭猛地调转了方向,狠狠往那罗汉铜像刺去。

“唔!”那罗汉铜像倒也硬气,被自己化的铜水狠狠钉在了身后的柱体上也只是发出一声痛哼,它动了动念想,本该按着它的思想化形的铜水居然不再受它的控制,依旧牢牢把它定在了柱子上。

它神色一变,戾气冲天,“你到底是什么人!”

殷扬折扇微动,刺入它铜身的几道利箭又深入了几分,确定对方再也动不了分毫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挥开折扇,“看来你入魔的时间还太短,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那罗汉铜身狠狠嗤了一声,“我报我的仇,与你有何相干!你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句话不少人、鬼、妖都问过我,我到现在也没找出答案来。恕我不能告知。”殷扬微微一笑,看向静安,“静安师傅,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和面前这非人非鬼的东西有何渊源?”

静安看着眼前的场景,嘴唇颤了两颤,“面前这非人,亦非鬼的,怕是我儿……王民。”他闭上眼,苦笑一声,他原本以为他帮了的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异人,能帮他在苦海里受累的儿子超生,却不想,是他帮着他的儿子一步步堕入深渊。

殷扬脸上的笑僵了僵,原来他今天一天,把这一家三口都给看全了。

那罗汉铜像发出一声讥笑,“你现在又何必做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不是你,我又如何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不是你,我妈又怎么会枉死!”

静安睁大了眼,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我做了什么!”

殷扬听罢,差不多了明白了前因后果,“让我来猜猜。你和你母亲陆秋的死都和徐丽有关,是么?”

那罗汉铜像转动头颅,看向殷扬,依旧是那一副阴不阴阳不阳的口气,“你倒是会猜,那你再往下猜猜。”

殷扬不恼,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可猜的,无非是徐丽害得你无法从那场大火里逃脱出来,害得你母亲意外丧生车轮。我说的可有错?”

罗汉铜像哈哈大笑出声,“你又知道那徐丽为何要来找我,找我母亲?”他猛地转向静安,恨声道,“都是他!他找了徐丽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却还不死心地要回来找我的母亲!”

“我们本来应该互不相干,偏是你!硬要纠缠上来!不是你回心转意,要抛开徐丽,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在那天找上门来?!也怪我,怪我生前像个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居然会被一个贱女人扳倒,等我醒来,就已经身处火海,甚至,还闻到了自己皮肤焦熟的香味……哈哈哈哈……”罗汉铜像大笑,浑身剧烈颤动着,连带着钉住他的柱子也微微颤抖起来,“我眼看着我妈在我的头七里哭得数次晕厥过去,那时候你在哪里?!”

静安没想过自己儿子的死因居然是这样,崩溃地跪坐在地砖上,说不出话来,“我……”

“后来,徐丽害死了我也不消停,还来纠缠我妈!看着车来,故意把她推进车轮底下做个车下亡魂……你说,这仇,我是不是该报?该死的,是不是不该活着?”罗汉铜像恨恨地一句接一句地反问道,静安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枯树皮般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

那罗汉铜像爆发出一阵狂笑,禁锢着他的几道铜水利箭猛地被拔出体外,丢到一旁,殷扬不觉得意外,对方不掩饰点能力他反而要担心了,他挑了挑眉毛,调侃道,“不疼?”

“疼!但是痛快!”他笑声隆隆,如同雷鸣一般,他用力挣动身上其余的束缚,殷扬飞快地往他身上叠加了一层又一层,他本意是要度化,而非取魔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