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在无意之间展现出来的柔弱,如同捕蝇草在狩猎时不由自主散发出的诱惑,是一张裹着蜜糖而铺天盖地降下的罗网,只待猎物心甘情愿地上钩之后,紧紧将其收束,将其禁锢在自己身旁。
可惜裴山青天生对一切的感知就不敏感,犹如活了成千上万年的单细胞生物一样,在面对诱惑时选择岿然不动来保全自身,正如裴山青现在面不改色地拍开江逾白的手。
裴山青认为他需要休息,而不是两人面对着面进行无用的情感输出,为了防止自己也被影响,只想尽快把他弄睡着:“我又不是药,陪着你有什么用,赶紧睡觉。”
江逾白自然没有料到局面会是这样的走势,那双蒙着水雾的双眸紧盯着裴山青,还是不死心地伸手到他面前,一如儿时失去心爱的玩具后,强忍着泪意求哥哥抱。
“哥哥。”
但裴山青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在略显昏暗的屋子里施舍给了江逾白一个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江逾白伸出去的手又落回在自己膝上,他垂着头盯着空落落的掌心,高烧让他的思绪变得迟钝,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又抓握了两下空气。
裴山青在卧室里待的也并不踏实,等到不放心他而再次出来查看时,看见的就是垂头沮丧的江逾白和他的眼泪。
一滴一滴,数不尽的,从眼眶中溢出,在坠落的半空中折射出迷离的光,又傻乎乎地摊开手心去接。
这一刻,裴山青的喉间似是被苦涩的硬物堵住,梗在那里怎么也舒缓不了,只好默不作声地坐在江逾白身旁,动作轻缓地撕开退热贴的包装,再亲手敷在他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