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人

回到本丸两周后,式清江梦见了离开真荻本丸时的情景。

那是正午时分,阳光很强烈——真荻的本丸似乎总是艳阳高照。日光之下真荻站在一众付丧神之中目送他们离去,不知为何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忧心忡忡。

为什么呢。

这么想着,梦中的自己竟然脱队上前了。

“姬君,您在忧愁什么?”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周围付丧神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鹤丸悄声说:“太扯了吧,他都没这么关心我。”

真荻闻言,微微垂下深黑的眸子,眼神忧郁。

“我只是觉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暴风雨前的柔和宁静。

式清江很有礼貌地屏息聆听,短暂的沉默后,一声真荻专有的巨吼炸响在耳边:“该起来做事了!!!你看看几点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噩梦。

他呆愣地坐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感觉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脑海却仍然有些空白。

门边隐约透进来一点白色,算算时间似乎天蒙蒙亮了;式清江轻手轻脚地移开搭在身上的被子,预备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平复心情,起身时却感觉头皮隐痛。

式清江:“……”

他维持着起身的动作回头,看见了自己被压在鹤丸手肘下的发尾。

这只鹤睡得很好,睡姿也十分板正——除了手。

式清江无声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轻轻抬起鹤丸的手,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又将他自由的双手塞回被子里。他的动作没有惊醒鹤丸,最后看了一眼弟弟异常安静的睡颜后,式清江慢慢起身,将推门拉开一个缝,走出了房间。

天果然已经蒙蒙亮,他一路漫无目的地闲逛,遇见了坐在走廊下喝茶的莺丸。

“呀,”他打了个招呼,“起的很早啊。要来坐坐吗?”

式清江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下了。

很快,他的手里多了杯茶。轻而薄的热气升腾上来,微微洇湿了式清江的视野,耳边传来莺丸平和悦耳的嗓音:“是做噩梦了吗?”

式清江默然。

他回想起日光下真荻的巨声,感觉那声音穿透梦境,此时便炸响在他身侧。他的眉尖微微抽动,犹豫道:“……似乎忘记了什么应当做的事情。”

“嘛……既然想不起来,就先等等看。”莺丸道,“或许在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院中隐隐回荡着惊鹿空灵的响声,式清江抿了一口茶,感觉热流顺着杯口,一路将心中盘旋的惊意冲散。两人在走廊下坐了许久,直到日光初现,走廊尽头传来几声杂乱的脚步声。

歌仙与烛台切端着几只竹篓,似乎正要去做什么事,看见走廊边的莺丸与式清江,笑着抬手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式清江与莺丸回道,黑发付丧神的视线落到他们手中的竹篓上,有些不解道:“这是……?”

烛台切扬了扬小竹篓,笑容非常爽朗:“今天早上起来发现万叶樱开了,准备去摘些樱花做樱饼。短刀们应该会很喜欢。”他含笑的眼神滑过对面山坡上那颗巨大的樱树,很有兴致地问道:“要不要一起去?”

采樱花吗……似乎不错。

他这样想着,将茶杯放到一边,起身接过烛台切递来一只竹篓。几人向莺丸道别,不多时又遇到了不知为何起的很早的堀川国广。

“樱饼吗……感觉兼先生会很喜欢呢。”蓝眼睛的胁差少年声音一如以往温和活泼,“请让我也加入吧!”

歌仙分了一只竹篓给他。

“说起来好久没做樱饼了。”歌仙道。

“毕竟主君不醒,万叶樱开不开花全靠运气啊。”烛台切叹了口气。

堀川走在最前面,捧着竹篓回头接话:“这次搞个新样式如何?就做——”

他的身体撞上一堵纹丝不动的高墙,话语戛然而止,自己也被撞得后退几步。眼看着胁差少年平衡不稳即将跌倒,式清江快速上前,伸手抵住他的背脊,向上一托。

堀川在他的帮忙下站稳,惊魂未定地回头道谢:“谢……谢谢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