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晨。</p>
荒村间弥散的诡韵尽已消失无踪。</p>
苏午翻身从草垛上爬起,</p>
出牛棚去检查牌楼下的那碗米。</p>
米粒里插着的一把线香已经烧尽,香灰都不知落在了何处去,</p>
反正碗里的生米未有沾染上丝毫香灰。</p>
他端起那碗米,</p>
看了看米粒,与昨晚对比看来,外表上没什么变化。</p>
但苏午入手掂量,却发觉这碗米更轻了一些。</p>
那只诡把生米吃了</p>
生米也是一种类似密藏域供物的东西</p>
此种拿在手里,像是冰粒子一样的生米,究竟是怎么种植出来的</p>
脑海里转动着念头,</p>
苏午把那碗生米重新放在牌楼下。</p>
胖老者只说让他把检验一下生米有无变化,并没说要他把这碗米再带回去。</p>
挎着还剩一碗本该供给戏台坪鬼祟的生米,苏午沿原路归返。</p>
回返的路上,</p>
不见了戏台坪,</p>
不见了馒头山,</p>
清晨的阳光洒在土路上,</p>
路边阡陌纵横,早春播种下去的麦子,在这尤然寒冽的天气里,已经生出了嫩绿而柔弱的禾苗。</p>
依旧是那片竹林。</p>
竹林掩映着一座新起的大庙,</p>
林前的空地上,</p>
胖老者拉来一根条凳,</p>
坐在条凳上,</p>
条凳的四条腿就深深陷入了松软的泥土里。</p>
他点燃烟袋锅,</p>
吧嗒,吧嗒抽了几口,</p>
黢黑、肥胖的面孔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p>
三眼柴灶里的灶火还燃烧着,</p>
灶上的铁锅里盛着冒烟儿的刷锅水,</p>
显然,昨晚这三口铁锅一齐工作,不知招待过多少位过客。</p>
胖老者抽两口烟,</p>
便抬起头,朝东面那条路上瞅两眼,</p>
东面那条路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一眼就能看到道路尽头没有半个人影,</p>
未见到人,胖老者便拧紧了眉头,眼中暗含忧虑。</p>
“都这个时辰了,</p>
按常理说,也该回来了</p>
哎”他低沉地叹息着,</p>
熄了烟锅,</p>
起身去把三口锅都刷洗干净。</p>
又转去竹林里,</p>
不多时,</p>
他提了一只剥了皮,用盐将肉腌成暗红色的狗,从竹林里走出来。</p>
这时候,</p>
有个驼背的老汉已经带了两个七八岁的孩童,</p>
从竹林外的小村庄里走到这边。</p>
其带着孩童恭恭敬敬地守在空地前,眼角余光不住地撇向空地桌案下的几担米粮、菜蔬,眼中暗含渴盼之色。</p>
胖老者提着狗肉走回来,正看见带着两个孩子的老汉,</p>
他看了看驼背老汉带过来的孩童,</p>
驼背老汉目光越过胖老者,</p>
看了看胖老者身后的竹林。</p>
未见到昨天那个半大小子跟着从竹林里走出来</p>
其内心微定,</p>
向胖老者拱手作揖,满脸堆着笑,道“灶王爷”</p>
“嗐”</p>
听到这称呼,胖老者眉毛一扬,当场变了颜</p>
色“里长这是要折我的寿啊灶王爷,那岂是我能扛得起的称呼</p>
快快收回去,</p>
快快收回去”</p>
“啊,</p>
那老汉就收回去,</p>
嘿嘿,收回去”驼背老汉本想说些好听话,恭维胖老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