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啥呢。”乔芸很不客气地怼了一嘴,“咱先去县令府吧,这骡车到时候还得送给鼎食记。”
“喔。”云雪媚挠了挠后脑勺,继续上来驾车。
县令府此刻并不知道乔芸他们一行已经回来了,眼下还在筹钱。
当初山贼给的是五到七天的时间限制,而到现在,距离山贼递信来的时间也不过刚好是第四天而已。
这事原本不好声张,因为若是传出去孟韶卿被拐子拐过,那她的名声就全毁了。但县令一家为了筹赎金,每个乡绅家里两三千贯地借,这么大的数额,不说清楚用意谁肯借呢?故而他们又不得不透露一二。
当然他们俩也不可能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自家闺女被拐了,而是说山贼报复,眼下筹钱筹人去清缴残余势力。
可是这也是他们心急之下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只要仔细斟酌就漏洞百出。譬如倘若有心人去打听,就会发现孟家只筹钱,没募兵啊!那要钱干嘛?再一想最近几个乡绅太太去孟家拜访都没见孟韶卿,好像这小娘子从上元节过后就不见了。这前后一合计不就能把理由猜个七七八八了?
厢房内,卢氏坐在榻上,点着目前筹集到的钱,愁眉不展。
几日不见,卢夫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她眼眶熬的乌青,眼袋极重,眼角的皱纹也在几天的功夫里分外明显,甚至她的头发也愁白了大半,整个人再也没有往日的体面风光。
目前他们只筹到了八千六百贯,筹来的钱都是金叶子,谁也没傻到真用铜钱。目前几个肯借钱的乡绅家里送来的金叶子都是一两黄金一张的,这一张也就值十贯钱。两三千贯的金叶子,能盛满大大小小十来个匣子!
还剩下最后一千四百贯。
这倒是好说,他们家目前积攒的薄蓄也有一千贯左右。卢氏只要把自己嫁妆里的那些首饰、长安带来的好料子给当了,也就能凑齐了。
剩下的债务等把卿卿赎回来之后再慢慢变卖剩余的嫁妆填补罢!
夫君那边的钱就不挪用了吧!
他的月俸是万万不能动的,自己全家的嚼谷都靠他的俸禄养活,把俸禄搭进去全家喝西北风?
孟仁甫看着妻子的模样,心里像是被刀剜一样疼。
他在自己书房里反复踱步。
有些事情原该卢氏去放话,可是夫人不愿意做,可那到底是妇人之仁。这时候少不得他亲自出面了。
不一会儿,他喊来管事,吩咐道:“你,去点一点咱们家的粮仓。还有多少斤米面,都卖了,今年职田里的粮食打下来之前,全府上下都吃糙粮!日常的菜换成青菜豆腐,若实在馋肉了,就去鱼市上买条鲫鱼回来炖汤。另外全府下人们的月钱也裁去一半,咬牙把这几年挺过去了,日后债还完了再涨回来。”
“这……”管事傻了眼,摸了摸脑袋,游移不定道:“可是,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县令家里居然跟贫民一样吃糙粮、不进荤腥,那您的脸面不都丢尽了?我们苦点儿没什么,不能让您被那些乡绅瞧不起啊!”
孟仁甫怒骂:“不长进的混账东西!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面子,面子能当饭吃吗?我都拼下老脸去借钱了,差这一两个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