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朕只想要GDP 初云之初 3206 字 2023-02-18

魏王为之默然,一时之间,竟也无言以对。

章伯隐又转过头去看向长史:“好了,带我寻间客房沐浴更衣吧!”

长史眼见室内气氛凝滞,有意加以缓和,当下笑道:“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先生起初不介怀于外物,是虚怀若谷,如今重整仪容,是礼重友宾……”

“什么有的没的,我懒得同你啰嗦!”

章伯隐冷哼道:“速速带我前去洗漱,德州的和议队伍不是还没走吗?晚些时候,我要与他们一道往德州去,会一会那位秦王!”

长史:“……”

啊这。

魏王:“……”

魏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有完没完了啊!腿长在你身上,出了这个门,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就非得在我面前这么说吗?!”

……

魏王早知道自己也好,陪都也罢,都无力同德州抗衡,只是倘若答应那么多会明显损害自己声名的条件来达成和议,他总觉得有些……

更别说他面前还摆着个投降陪都的岔路,即便是饮鸩止渴,好歹看上去也是一条路不是?

如今遭到章伯隐当头棒喝,魏王霎时间清醒过来,再不敢心存侥幸,当即便有了决意。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生存在这世间的普通人。

有点聪明,但是不多,有些胆气,但是不多,有些爱慕虚荣,但也不至于恶毒,有些善心,但是也不会在强权面前抵抗到底……

余盈盈将魏王父子二人看得很透彻,当年他会因为忌惮常氏之势,顺从常永年的意思给身怀六甲的元妃送去毒药,今日也会因为忌惮德州,而默许除去常氏。

魏王向余盈盈表达了服软的态度,也接受了她所提出的数项要求。

余盈盈看起来无喜无怒,毫不意外,叮嘱李峤几句,从自己房间里取了点东西带上,便同魏王一道往后院去寻常妃。

午饭之后去的,直到夕阳西下,方才回来。

李峤无意打探义姐的私隐,也知道余家的败亡乃至于余妃之死的余盈盈的伤心事,更不好提及。

只是第二天听闻魏王卧病,高烧不退,心觉惊讶的同时,才听心腹提及昨日之事。

余盈盈带了毒药过去——打从到了德州,她就开始筹措毒药方子了,非要找个能让人痛苦至极,又不会立时死了的才好,兑酒冲开之后,让魏王亲自灌倒常妃嘴里了。

常妃瘫软在地上抽搐挣扎了三个多时辰才咽气,死状惨不忍睹,剧痛之下指甲死死的扣在地上,葱管似的指甲都掰断了,十指血流不断。

魏王本就是个脆皮文士,被逼着在旁边围观常妃死状,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当天连晚饭都没吃下去,夜半时分便发起烧来了……

李峤听得默然,倒没有因此觉得余盈盈有多狠毒——若换成他,因为常妃没了所有家人,相依为命的姑母又在他面前一尸两命,他只怕会报复的更加残忍。

余盈盈显然也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的道德压力,听闻魏王卧病,夜难安寝,也只是冷笑:“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吓病了,怎么不直接吓死他!”

而魏王世子李天荣,就在此时回到了庆州。

李峤当初在顺州时,曾经与他遥遥一会,觉得此人有君子之风,与兄长一同撤离的时候,倒也想过有一日见了必然要一醉方休,只是当下这时机,怕也不能了。

他同余盈盈道:“义姐不妨暂避一二……”

李天荣,毕竟是常妃之子啊。

余盈盈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却也不必。我自问俯仰无愧天地,何必躲闪!”

说完,她站起身来:“我不止没打算躲闪,还要去会会他!”

李峤:“……”

义兄也好,义姐也罢,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是犟种啊!

他有点头大,又唯恐余盈盈有失,便匆忙带上兵刃,追了出去。

……

李天荣回到庆州,先去探望父亲,见其卧病,难免关切问起其中根由。

魏王仍且呆呆的躺在塌上,周遭侍从也是欲言又止。

李天荣这才发觉周围好像少了个人:“母妃何在?”

侍从们不敢言语,到底是长史近前,神色为难道:“世子节哀,王妃已经于日前……薨了。”

这话之于李天荣,简直是猝不及防之下一道天雷劈在头上,惊愕后退几步之后,他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将疑问一项项罗列出来:“我怎么没有接到消息?母妃的身体一向不弱,府门前也没有举哀之兆……”

长史为之语滞,良久之后,才含糊道:“王妃死的……这是德州那边儿的要求,王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天荣心头一半悲恸,一半惊诧,期间还隐隐掺杂了一些果然如此的了然:“是母妃不能见容于德州吗?”

长史还未言语,余盈盈的声音便从外室传来:“是因为常氏不能见容于我,故而使其就死。”

她稳步入内,神色自若:“世子有异议吗?”

李天荣心头猜测落到实处,却浑然没有半分得知真相的释然。

死去的是他的母亲。

诚然,他知道这个女人的不堪与狠毒,但那终究也无法改变她是他的母亲的事实。

她的确把自己的一切都燃烧给了儿子,谁都能对她有所指摘,唯独他不可以。

可是这个致母亲于死地的凶手……

他好像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去恨她。

不管是为了她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是为了常氏一族乃至于母亲对余家的亏欠……

她只是做了道义上该做的事情,他又该如何对她出言指责?

可是……

死去的毕竟是他的母亲啊!

李天荣跪在父亲床头,双手捂脸,无声饮泣。

余盈盈见他没有对自己拔剑相向,或多或少有些诧异,继而又觉滑稽:“原来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