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风琴的声音从底下慢慢浮上顶层,演奏的旋律像是教堂或者歌剧院里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殿堂曲目。
克里托瓦尔的注意力被歌曲吸引,这首歌很奇怪。
以他对斗牛这项竞技运动的了解,一般来说表演所配备的曲子都是激昂的,能调动全场的氛围。斗牛士会在荣耀的节奏里戏耍公牛,从容地挥洒红布,直到刺杀公牛,割下它的耳朵环绕全场迎接欢呼和尖叫。
可当庄天明播放这首歌的瞬间,克里托瓦尔带入的不是斗牛士的视角,而是公牛的。
它在黑暗中沉默,受尽屈辱,终于走进了斗牛的场地。阳光洒在黄土之上,它的眼眸里辉映着欢呼雀跃的人群。
公牛成为了焦点,此刻,它是明星。
疲惫的动物分辨不出人类的语言,它只感觉到那些人在追捧自己,于是迈开蹄子溅起尘土,忘记了自己本就应该知道的结局。
——死亡。
庄天明仰头沉浸在音乐里,他的颈脖像是天鹅般优雅,显示着高贵的脆弱。指尖的女士香烟仍在燃烧,细雾缠绕攀爬男人的身躯,妖冶得不可名状。
心脏鼓动,喷涌出庄响的记忆。
西班牙斗牛场上的男人张扬地笑着,手边的红布飘扬,长剑拖在身后,向着被疯狂和痛苦饲养生长的野兽展露出他锋利的武器。
“Querencia。”
它是公牛的回旋地带,蓄力地区还是公牛的眷恋之所。
英俊的斗牛士扬起红布,翻转,一点一点让公牛丧失理性,引诱其离开安全地带。
他在和公牛跳一曲危险的探戈,每一个步伐是原始野性的试探,每一个错步都笼罩着猩红的血影。
“你觉得你是那头公牛,还是那位英勇的斗牛士呢?”
看台上的男人温柔地抚摸小男孩的后劲,而小男孩琥珀色的眼眸里是冷静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