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阿虞终于泡了个热水澡浑身都舒坦起来,穿戴好便往容舟屋里去,看到他头上洁白的纱布愣了愣。

容舟显然也才沐浴完,换了身月白的衣裳,加之一晚没休息好,脸色透着几分苍白,再有脑袋上的纱布衬托着,更加像个柔柔弱弱的病美人,看得阿虞心生怜悯。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哥哥你这样子像女人坐月子。”

“胡说。”容舟瞪她一眼,还不是大夫小题大做,非要这么折腾,一个大男人这样缠头像什么话。

阿虞先是往外看了看,发觉没有闲杂人等,才抬脚过去,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谢谢你哥哥!”

对于阿虞的投怀送抱,容舟很是受用,掌心抚过她的背脊,轻嗔:“说什么傻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值得她道谢,从知晓她身世那一刻起,他就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献出来,他卑微的想,只要她能看见,哪怕舍下他这条性命也甘之如饴。

她仰起头,澄澈干净的眸子里点缀着细碎的光芒,容舟心动一刹,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眼睫有些痒,阿虞往后躲,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门口,发现院子里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容舟脸上温和退却,声音有些沉:“你在看什么?”

她握拳轻锤他的胸膛:“外面可能有人路过,哥哥你收敛一点。”

他凝眸:“你害怕?”

阿虞愣了下:“不是害怕……我是担心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

毕竟在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妹。

容舟果然放开了她,只是方才舒展的眉眼又拢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愁闷。

他不曾想到这曾让自己的辗转反侧感到慰藉的亲情,会成了他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阻碍。

他以为昨晚说开,又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便一切尘埃落定,不想如今盘桓在两人面前的,不是身份,而是那些不值一提,又随时可能崩塌的流言。

阿虞察觉到他的失落,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起昨夜雨夜中破烂的茅草屋里面红耳赤的画面,有些后悔昨天仓促的举动。

她本不应该打破这段兄妹关系,哥哥该是郎艳独绝,扶摇直上的人中龙凤,如今谪仙染上污泥,坠落凡尘,她这个始作俑者,只剩满心的后悔。

阿虞心头叹息,与他拉开了距离,垂下眼低声道:“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狠狠拉住手腕。

“阿虞。”

阿虞胸口微震,笑了一下:“我没事。”

容舟缓缓松开手,她得到自由,很快跳开,又左右看了看才欲盖弥彰的挺直了脊背离开。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容舟在家休养了两日,复又上朝去,一路进宫,同僚们都关切的迎上来,道一声恭喜。

他受了伤,也不知这喜从何来。

直到下了朝,皇帝将他留下了下来,御书房门扉紧闭,没有旁人,皇帝道:“方才朕听见有人向你道贺?”

他颔首,说是:“我自己尚且不知有何喜事。”

皇帝背着手,在地心踱步,迟疑着说:“其实是平宁那孩子。”

容舟眉头一皱,这关平宁郡主什么事?

“你落水失踪的第二日,平宁进宫来跟太后哭诉说她险些落水的事,小姑娘胆子小,被吓坏了。但她说,最后是你救了她,为报答你的恩情,要以身相许嫁给你。”看他沉默的目光,皇帝大约都有些不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朝野皆知,不过朕还是想当面问问你,有没有这回事。你当初所说的心上人,莫名就是平宁……”

几句话听的容舟太阳穴直跳,鲜少生出几分怒意来,他压下火气,沉声解释。

“没有这事,臣不知郡主为何会误会。那日救她的人,是荣王府的侍卫,本就是她家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人,也并非是郡主。”

皇帝面露质疑:“那是谁?你难道是安阳?你还对她旧情难忘?”

容舟不知皇帝怎么又提起了长公主,一时觉得心累,他揉揉眉心,垂眸摇头:“不是!臣喜欢的人……先前同您说过。”

“谁啊。”皇帝顿时好奇起来,他以前可没从他嘴里听见过姑娘的名字啊。

“容虞。”他终是没能忍住,把这个名字吐了出来,那些曾经隐藏在黑暗中的感情,在这一刻见了光,他觉得身上的压力在顷刻间消失了,原来也并非那么难以启齿。

“容虞……这名字挺耳熟啊?”皇帝摸着下巴咂摸了一阵,脸色忽然怪异起来:“她也姓容?”

容舟抬眼,面色平静:“正是舍妹。”

皇帝踉跄了下,震惊盯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疯了’。

“我与她,并非亲兄妹。”知道皇帝误会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解释。

皇帝目不转睛观察他的神色,似在确定这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