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树既要照顾张桂心,还要操持张家上下的各种事情,也是顾了头,顾不上尾,每天只能到冯淑兰的屋里来问候一番,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照顾她。
冯淑兰想,多亏了葛冰玉,喂水喂饭,擦屎端尿,亲生的闺女也未必做的这么周到。
第二年,赵玉树又怀上了二胎。
冯淑兰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又高兴又心疼,瞧瞧身边的葛冰玉还是孤单一人,心里又是一阵遗憾。
这天半夜,她突然发病,感觉胸口象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堵,想喊葛冰玉起来,却喊不出声来,症状越来越重,脖子象被人掐住了一般,喘不动气。
一年多来,葛冰玉已经习惯了每天半夜起来瞧瞧冯淑兰。
这一瞧不要紧,只见冯淑兰面色青紫,牙关紧闭,嘴角还泛着白沫,她大惊失色,一叠声地喊道:“妈,妈,妈,你怎么了?”
冯淑兰毫无反应。
葛冰玉害怕了,连外衣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地跑到张再景的卧室门口,使劲敲起门来。
赵玉树怀孕月份大了,由于胎儿压迫腹部,翻来覆去地睡不沉,听见激烈的敲门声,忙推了推丈夫。
张再景对着门口问了声“谁?”。
葛冰玉声音颤抖地说:“哥,你快起来吧,咱妈她好像不大好。”
赵玉树刚要起身,被张再景一把按住,说:“你身子太重,先不要过去,我去看看再说。”
他穿衣下炕,跟着葛冰玉来到冯淑兰的屋子。
张再景一连喊了几声妈,冯淑兰依旧没有反应。
他伸手往冯淑兰身上摸了摸,身子尚存余温,扒开眼皮一看,瞳仁都散大了。
张再景一下子伏在冯淑兰身上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葛冰玉更是大放悲声,一边哭,她还一边念叨:“妈,都怪我没伺候好您,您才走得这么早,奶奶走了,如今您也走来,往后,可叫我怎么过呀,妈呀,你倒是答应我一声啊。”
张再景听了她的唠叨,一下子怔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赵玉树听见这边的哭声,知道婆婆没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赶了过来,一进门,看见葛冰玉趴在婆婆身上哭,张再景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推了丈夫一把,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站在这里发呆,我和冰玉给咱妈换上衣服,你去把何管家他们叫过来,将咱妈抬到棂床上。”
张再景刚要走,赵玉树又叫住他吩咐:“棺材还没定下,你让厨子小孟早上跑趟棺材铺子,告诉他一定要选上好的板子。”
张再景答应着出去了。
葛冰玉趴在冯淑兰身上哭个没完,赵玉树实在看不下去,拉了她一把,说:“人已经没了,光哭有什么用?咱妈送老的衣服你给她收在哪里?”
葛冰玉擤了一把鼻涕,指了指墙边的立橱。
赵玉树打开立橱,找出提前为冯淑兰准备好的寿衣,检查了一遍,放在炕上。
她从外屋找来一个脸盆,将水壶里的热水全都倒了进去,兑上凉水,吃力地端进了屋子。
跪在炕沿上,替冯淑兰擦拭遗体。
何嫂子从后院急匆匆赶来,一眼看见赵玉树拖着笨重的身子,吃力地忙活,连忙从她手中抢过毛巾。
葛冰玉这时才回过味来,养母真的是走了,即使她再哭再叫,她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