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060章

垂怜 微也 3221 字 2022-10-01

沈裴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回了东宫,他每次留宿岁玉宫时都是这般,到了时段自然便醒了,然后摸黑回去,并未曾惊动沈非衣。

只不过他今日回的较于之前要更早一些。

戚云溪乃太傅之子,又是太后钦点的新科状元,还是翰林院编修,日后则是妥妥的丞相,这般被刺杀,并非是小事。

可人既然死了,那翰林院编撰的位置自然也不能空着,按理说该是由翰林院的人补上去,可偏生齐默把这位置给顶了上去,甚至这刺杀之事,也由他辅佐大理寺去巡查刺客。

若是说这宫外的一些坊间趣闻鲜少传到宫里头去,可这大事儿,则如同那长了腿儿一般,传的整个宫都知道了,沈非衣自然也不例外。

她彼时正在舒玲殿穿针,秦玉凝绣着盖头,她则是在袖帕子,小拙去外头跑了一趟,怕两人就这般做绣活闷得慌,便将自己的听一五一十的说给两人听。

沈非衣刚一听到齐默当了个翰林院编修,动作便一顿,有些不解,“他不过只是中书令的嫡子,又不曾科考,岂能这般入仕?”

沈非衣这话自然不假,翰林院编修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的,齐默不过只是个中书令的嫡子,虽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学生,平日里诗会射骑,他也并非极为出挑。

不光沈非衣是这般想的,这宫里的人也都这么议论。

小拙在这宫里待的久,自然也是摸爬滚打上来的,没别的事消遣,可只要一听到什么稀罕事,都会打听的极为仔细。

她伺候了不少宫中的贵人,若是事情打听的不清楚,这主子一问她三不知,岂不丢了活计?

闻言,小拙便开口,“奴婢也只是听外头人说,本是应那探花郎去接任呢,可这探花郎出了郢都,便由着齐公子暂时当任,协助大理寺办案也方便。”

这话说完后,沈非衣模样便有些失神。

她眉头狠狠拧起,倒像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问题,就连那手中的帕子也不绣了。

沈非衣将手中的东西搁回了竹篮里,将衣摆拢好,看向秦玉凝笑道:“表妹,今儿就先到这儿吧,我得回宫去。”

秦玉凝也放下了手中的大红盖头,跟着沈非衣站起了身,有些好奇的问沈非衣,“表姐回宫可是有事?”

沈非衣不知道要不要同秦玉凝说,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便笑道:“我今儿下午想去公主府住几天。”

话落,秦玉凝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表情也跟着凝固了些,“表姐去公主府作甚?这几日不太平,还是呆在宫里安全一些。”

话是这般说,沈非衣听了也只是笑,秦玉凝估摸着沈非衣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去这公主府,便又补了一句,“那我跟着表姐也一同去吧,也当有个照应。”

两人这般说好,沈非衣回去岁玉宫收拾东西,而秦玉凝这边,吩咐了小拙为她随便挑几件衣裳后,自己却出了宫。

她眉头拧着,似乎有些担心,薄唇被她抿成了白色。

秦玉凝出了舒玲殿后便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沈非衣便收拾好了东西,过来捎带上秦玉凝,秦玉凝早已在门外候着。

两人上了马车后,便赶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位置并不远,若说在城墙根下也不算,马车不过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下了马车后,就有下人引着两人去寝房。

浮玉在宫里时都已经将话递了过去,命人率先备好两间房。

沈非衣住的是主院子,秦玉凝住的是次院,主次院离的并不远,中间隔着一条长廊和荷花池,正好是整个公主府取景最好的两个院子。

两人便就这么在公主府住下了。

这公主府就两个主子,白日里两人都呆在一起,到了晚上才会各自回房,甚至偶尔直接住在一个院子。

外头因着彻查戚云溪的事,这长定街上也鲜少有人走动,即便是这街道两旁没有兵卒守着,可这么一个刺客在郢都,还不曾抓到,百姓自然也害怕。

许是有这层原因,这公主府的大门从未开过,甚至还吩咐人这几日除了主次院及住人的院子,别的院子和房间不必打扫清理。

浮玉虽疑惑,可一想这房间又不住人,非要天天去打扫,倒实在也没有什么必要。

在公主府大约住了一周,街外头的人更是少了,就连每日都来公主府送蔬菜的老农也一次性送了三五日的量,说外头街上围了许多的官兵,明日便不能来送菜了。

可外头这些情况,似乎根本影响不了沈非衣,她照常与秦玉凝谈笑,亥时入睡。

这公主府的寝房基本上是按照岁玉宫的模样摆放的,就连那帷帐的颜色和妆台前的胭脂妆奁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外头天已经黑了,那窗户不过直糊上了一层软布,用力一戳便能将其戳开,可外头的风却丝毫吹不进来。

沈非衣看外面的天似乎要下雨,便又多点了几根蜡烛,这才安心睡下。

可刚睡着没一会儿,沈非衣便被热醒了,她抬手摸了一下那锦被的厚度只是单薄的一层。

她实在是被热的有些难受,甚至心里都有些烦躁,便坐起身将那锦被稍微往旁侧扯了扯,只拉了一个角,盖了一半的身子。

外头已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雨声,下的正急,风声拍打在窗棂上响起了呜呜的声音。

刚被掀开的锦被又被沈非衣挣扎了一下盖了回去,她用手背蹭掉额头浮起的薄汗擦掉,作势要躺下。

可手刚撑在床榻上,便见外头的帷帐被撩开,一个人直接撞了进来。

沈非衣下了一跳,刚想喊出声,便被来人用手捂住了嘴,“别出声。”

那手极为冰凉,带着湿润,鼻息间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沈非衣蹙了蹙眉,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可似乎是听得少,一时间并不能辨出是谁在说话。

她唔着挣扎了一下,那人这才解释了一句,“九公主,我是齐默。”

说罢,这才松开了沈非衣,大喘了一口气,艰难的撑着身子,坐在了床榻边。

被松开的一瞬间,沈非衣便连忙往床榻里侧退,直到后背抵着墙壁无处可退后,这才抬眼去看齐默。

她之所以反应这般大,则是因为在齐默凑近她时带来的凉意,竟让她有一瞬间的觉得清爽了许多。

齐默浑身都湿透了,甚至还带着雨的气息,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他的样子极为狼狈,拧着眉头,捂着肩膀的那只手还沾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