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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泓 天良永动机 1260 字 2022-10-01

过了一会儿,有胆子大的学生带头站起来交作业。平常都是连俊雅第一个交作业,今个儿她反倒磨磨蹭蹭等教室里没多少人了才站起身,走到讲台旁,轻轻放下作业纸,小声问我:“老师,你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脑子发蒙,像有无数根尖锐的刺扎进脑中,偏生我喊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我本能地微笑,安抚她:“没有。”

她不放心地看了我好几眼,趿拉着脚步走出教室。

学生们稀稀拉拉走完,我收拾好作业纸,拿上书,背起包,离开空荡荡的阶梯教室。

迈出教学楼,阳光照在我的胳膊,我缩了一下指尖,蜷进袖子里,阳春三月,冷得仿若深冬。

大学校园里的路大多双车道,半封闭式管理,车不能随便进出,双车道不算拥挤。马路两边粗壮的树木,约有一人双臂展开抱住的直径。津门大学,天津市的一座百年老校,郁郁葱葱的树木陪在津大左右,宁清常与我漫步校园,感叹自己竟然在工作中拥有进入津大学习的机会。

我和宁清都不是天津本地人,巧合的是,我们都选择定居天津。我喜欢天津,比北京悠闲舒适,比河北又多了繁华富裕。我是个懒惰的人,怕冷且讨厌潮湿,南方北方游览一圈,最后落脚天津,一个冬天有暖气的海滨城市,靠近北京,却不在北京,实在完美。

没办法,有一些学术研讨会经常于北京召开,如果我住得离北京太远,光是机票一年下来太贵。住在天津,去北京半小时的城际列车,开完会一眨眼的功夫回到家,来回车票113元,不过一顿火锅钱。

宁清是市公安局的警察,理论上不该出什么事。我从未想过他的职业是否危险,他是市局的警察,和别的地区的警察总归有差别。

我沿着树下走,想起宁清找我喝酒的画面。我不经常抽烟,偶尔抽一根,仅限于遇到论文瓶颈,他来找我时我正好在赶微分拓扑的论文,一天到晚叼着烟,像个日夜不休的大烟囱。他把我拽出办公室,抢了我的烟,放进嘴巴抽完最后一口,摁到垃圾桶盖子捻灭,说:“书呆子,陪我撸串去。”

我和他喝到半夜,我的体质遗传我爸,千杯不醉,喝多了不上脸不发疯,多跑几趟厕所回来接着喝。宁清酒量不算浅,跟我比起来,还是不够看。他醉醺醺地傻乐,一只手搭在我肩头,吐字不清地说:“我要粗任、任务了,等我,等我回来,有惊喜。”

惊喜?我单手撑着下巴,脑袋眩晕,但不影响判断:“什么惊喜?”

“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他捏住我的鼻子,左右晃了晃,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我站起来,眼前一阵模糊,及时扶住桌子保持平衡:“老板,结账。”

结了账,架起宁清离开餐馆,我问:“你住哪家宾馆?”

他歪着脑袋,眼睛紧闭,靠着我的肩膀呼吸平稳,完全没有防备的模样。我招手打车,顺手将他塞进后排座位运回家。我住津门大学的职工房,一室一厅,我带他回家,虽然我很想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睡,考虑到他的感受,我小心地扶他上床,抱起一床被子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