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缱绻

权臣妻 桑狸 3622 字 5个月前

其实邸舍遇袭的事并不难查,出事之后顾时安立即派人封锁周围,捉拿可疑人员,严加审问。

刺客之所以能那么精准地找到梁潇,盖因入住的客人里有内应。

但事情的关键并不在此。

而是那些人如何知道梁潇还活着,并且来了京城。

顾时安亲自审问了相关的案犯,皆无所获。

梁潇寥寥数语说完整个过程,姜姮略加思索,终于明白他为何会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抓住了刺客管什么用?对方已经知道梁潇还活着,并且有如此神通能快速找到他并组织起这么一场刺杀,难保以后会不会故技重演。

我在明敌在暗,终究遗祸无穷。

姜姮万没想到,不过是进京探亲,竟会牵扯进这么复杂的事情里,看样子,在没揪出罪魁祸首之前,他们暂时不能离开金陵了。

在金陵,到底还有顾时安和姜墨辞护着他们,一旦离开,归途漫漫,总有疏于防范的时候,对方心狠手辣,若叫他们找到可乘之隙,岂不可怕?

姜姮想通了这些事,只觉后背有凉气蔓延,忧虑万分。

梁潇瞧着她的模样,道:“这就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何必连累你跟着担惊受怕,你难得与父兄团聚,辰光宝贵,若要在忧愁之中度过,岂不可惜?”

也是奇怪,他这样一说,姜姮心底沉甸甸的愁绪反倒轻了许多。

她歪头看他,问:“那下面该怎么做呢?”

梁潇目光微缈,默了许久,道:“其实也好办,这世上想我死的人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我去会一会她,总归是躲不掉的。”

姜姮恍然,他说得是崔太后。

从槐县的东临书院、九琴郎再到京城,若当真都是崔太后干的,那她对梁潇的恨可真是深如渊海。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梁潇要对她遮遮掩掩,并且时常会流露出忧郁伤慨的神情。

这一段撕扯扭曲的亲情,原本就是梁潇对她讳莫如深的。

姜姮有些难过,还有些心疼他,抬胳膊环住他的肩,将额头轻轻抵到他的脑侧。

梁潇抚摸着她的发髻,还是在笑:“其实很难说我们之间究竟谁欠谁多一些,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若当初我死在了小别山,那这些事也就过去了。可我还活着,我总觉得跟她之间应当有个了断,所以,姮姮,我劝你来金陵见父兄其实是有点私心的,因为我也想来见一见她。”

他说得甚是风轻云淡,却无端能品咂出几许苦涩。

姜姮难以想象他这一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跋山涉水,她揣着的是阖家团聚的憧憬,而他呢?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迢迢千里行路的尽头,他要见的是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亲姐姐。

两厢沉默许久,姜姮终于叹息:“你心里可真能藏事。”

梁潇拢住她,凤眸里泛起丝丝涟漪,“姮姮,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羡慕你和辰羡,羡慕你们的出身,羡慕你们拥有的家人,一切都可以被堂堂正正摆在阳光下。而我呢?我得小心翼翼地遮掩,得承受别人鄙薄的目光,自卑又敏感,像身上长了刺,总是会扎到靠近自己的人。”

姜姮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唯有抬手摸摸他的头。

这神情姿态与动作,让梁潇想起了晏晏,不由得笑开。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为着这么点事,我已经矫情了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姮姮,你不要��业p模�一岚颜庑┦铝侠淼酶筛删痪唬�缓螅�痛�愫完剃袒鼗毕毓�颐堑男u兆尤ァ!�

“管他世事纷扰,与我们何干?”

话说出来,没有预想中的难堪,反倒轻松了许多。

姜姮抬手抚上梁潇的眉宇,想把褶皱抚平。梁潇抓住她的手,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姜姮的神情微僵,倒不是说有多么抗拒,只是觉得“永远”二字过于沉重,平添了些负担。

梁潇察觉到她的变化,目光一黯,没再强求,只道:“你回姜府吧,那里是安全的,墨辞拼了命也会保护你,待事情了结,我会去接你的。”

话音甫落,门外响起顾时安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梁潇扬声应他,姜姮立刻从梁潇的腿上站起来。

顾时安的面容略有些拘谨为难,还是道:“官家想见你们。”

你们,包括梁潇和姜姮。

梁潇当即皱眉:“我和你一起进宫,姮姮回姜府。”

顾时安忖度片刻,点了点头:“好。”

姜姮在书案后悄悄握住梁潇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她实在不想再回去等消息,不想提心吊胆,不想噩梦连连,既然如此,那干脆和他一起去,虽然有些风险,总好过安安稳稳受煎熬。

她赶在梁潇拒绝之前,道:“我今天在姜府见到辰羡了。”

梁潇的神情骤然僵住。

姜姮笑靥轻绽:“他已经知道我回来了,说不定明天还会去,后天也会去,他跟我兄长走得可近了,回姜府如同回自己家。”

顾时安忍不住抬袖掩唇偷笑。

梁潇的手指缓缓合拢,包裹住姜姮的手。

姜姮分外无辜道:“好吧,你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我回姜府等你。”

她说完作势要走,梁潇紧攥住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齿:“算了,你想去那就去吧,今夜天色已晚,不要回去了,我派人往姜府递个信,托墨辞照顾咱们的晏晏。”

顾时安在相府后院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厢房,站在回廊下盯着,见梁潇搂着姜姮腻歪了一会儿,放她回自己的厢房睡觉。

没有继续纠缠,没有做出强迫之举,可真是难得,真是比从前聪明了许多。

顾时安苦笑着摇头,心道自己可真能操心。

姜姮有些择席,心里又存着事,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辗转了一会儿,干脆起身披衣出门。

夜已深,四处幽静,她手里提了把犀角灯,勉强照亮道路。

她看向梁潇的厢房,见直棂窗纱上渗出幽暗的光亮,缥若烟纱。

原来他也没睡。

姜姮坐在石阶上,托腮看向他的厢房,怔怔发愣。

她想起了少女时期,有一个夏天梁潇病了,许夫人咋咋呼呼地要请太医来看,被姑姑斥责了一顿,她偷偷摸摸地来求姜姮。

那时羽织不屑道:“不过是风寒,哪里就非要太医来看?无外乎前段时间三哥生病,那太医在王府进进出出看红了许夫人的眼,觉得她自己的儿子生病了,也得太医来看才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