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少还有上峰,有同僚,甚至每日出门跟司机也能聊一聊。她却整日都在那栋房子里,手边有什么就看什么,天气好的时候出来放放风,跟坐牢的人没什么两样。

她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清楚为什么。她就是恨他这样,有的事不屑于知道,有的事知道后置若罔闻。

可是现在都没关系了,她花了点时间,自己想得很透彻。

“还是谢谢你,当时让我读这个学位。那时只是消遣,现在可以谋生。”

读书读到拿完博士学位,她自己也认为是个意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终于可以不再是他的附庸。

这份教职换来一种新的生活,她比从前快乐。

傅修云不想要她的感激,他来也并不是想跟她说这个。

“静好……”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一般的信号通路这时候早就瘫痪了,可他是外交官,毕竟不一样。

静好瞥他一眼,两人目光正好对上了,他下意识的侧过身去。

多年来的习惯都是这样。他的工作本来就有保密成分,平时甚至有另外的公务手机,工作生活一分为二,讲什么自然不能让她听见。“信件门”过后,夫妻彼此间的信任都降到最低,信不往家里寄,电话也可以背着她接。

静好在两人住所接到过江莹拨来的电话,不着痕迹的问候寒暄,至少表面看起来就是问候他们夫妇,谁接电话都不打紧,甚至还有意提醒她,她们俩人曾经也曾情如姐妹,无话不谈。

很难讲背后有没有她不知晓的单线联系。可能是心理作用,从接到那通电话起,叶静好觉得傅修云接电话时避开她的意图更明显了,有时两人在一起,挨得很近,他不方便多说,总是匆匆挂断,再找独处的时候拨回去。

撇开公务,生活他也只展现一半给她。一半又一半,整个人只有四分之一——或许还不足,在她眼前。

日子过成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比较好。偏偏她是个较真的,说也闹,不说也闹,“坦白从宽”到她这里就成了“牢底坐穿”,傅修云干脆沉默以对,甚至彻夜不归,反正沟不沟通都不太会比这种状况更差,让人失去了为这段关系努力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