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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仆从归来,附在庾怿耳边耳语片刻。庾怿脸色一变,勃然怒起,顿足喝道:“无信貉奴,出尔反尔!好一个食言而肥的沈士居,竟敢如此戏弄我!”

他心情已是恼怒至极,倒忘了由始至终沈充都不曾给过他什么承诺,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他。

正坐在营房中愤怒之际,那一天不曾露面的沈哲子出现在门外,庾怿看到这将自己诳来的少年,心中怒火更炽,指着沈哲子喝问道:“你父亲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没有面目来见我?”

沈哲子低眉顺眼走进营房,先是一言不发长揖到地,然后才神情惨淡道:“请明府来到这里,全是我自己孟浪行事,家父并不知情。明府暂请息怒,小民这就送您离开。得罪之处,以后若有再见之日,当负荆顿首请罪。”

“哼!将罪责推给小儿,却不敢见我一面,我对你父亲实在失望到了极点!”庾怿自然不会轻易释怀,闻言后恨恨说道。

沈哲子满脸激愤状,欲言又止,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庾怿看到少年纠结的神情,心中羞愤稍减,下意识问道:“这当中是否有什么隐情,你不方便向我透露?”

沈哲子听到这话,突然掩面悲泣:“王氏军小败,屡番遣使催我父亲出兵……家父自知无颜再见明府,只让我即刻送明府您离开军营……”

庾怿听到王军小败,先是一喜,继而见沈哲子戚戚状,便又沉吟起来,说道:“这么说,你父亲是打算出兵从逆了?”

“我不知道,家父不让我询问更多,只是让我向明府谢罪。”

沈哲子摸摸眼泪,又说道:“小子无状,让明府见笑了。趁着天色尚早,我这就送您离开。”

庾怿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思绪快速流转,低头走到营房门口,脚步却蓦地一顿,抚着前额说道:“我身体忽然有点不适,且先在营中休息一晚,你明早再来吧。”

“明府身患何病?我马上让军中医师过来。”沈哲子听到这话,连忙说道。

“不必了,只是劳累过甚,休息一下就好。”庾怿摆摆手说道,又吩咐沈哲子道:“只是小恙,你也不必劳烦你父亲,免得他怪责你。”

沈哲子颔首道:“那明府您好好休息,我明早再来送您离开。”

沈哲子离开不久,又有军卒送来一箱物品,庾怿让仆从打开,看到里面装满了书画图籍珍玩之类雅物,似乎是以此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