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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家中长辈便商议借着太保爵位之便,于会稽开创产业,顺便将相好各家引导过去,既能开辟产业,又能避开与江东那些人家直接争夺。可是眼下会稽立州,已被沈家牢牢把控,彼此关系并不和睦,王氏也不敢在会稽安排太多人力物力。

侨置的琅琊郡中虽然产业诸多,但与丹阳那些本地人家纠纷也多,而且距离建康太近,一旦江东有事,必然要影响到收益。今次便是一个明显例子,苏峻或会忌惮王氏不敢过分得罪,但他手下的兵将们却放肆在琅琊郡内劫掠敛财,让王家损失惨重。

面对这样一个局面,京口无疑是一个上佳的置业选择。一方面这里日渐繁荣起来,少了从头开荒的辛苦,很快就能获得收益。另一方面,有郗家居近照应,也不必担心会被别人用强侵夺产业。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在京口立住脚跟,便能逐步发展去蚕食驱逐以沈家为首的吴中士人在这里的经营成果。

舟船转入运河沿水而下,很快便到了南郊附近。此时河道两侧诸多工地都是一派忙碌景象,并没有什么异常。王彪之这会儿也恢复了些许静气,坐在了船首自有家人摆上酪浆酒水,两名昨夜令他销魂忘形的仕女此时也已经穿戴整齐,恭恭敬敬的跪坐两侧小意服侍着他。

这时候,王彪之大概也明白了昨夜他因何会一反常态的放浪形骸,原因多半还出在那处处透出诡异的小楼上。如今再回想起来,小楼内弥漫的那沁人心脾的香风应该是某种助兴之物。类似的物品,道坛里许多师君都有常备,他家世代奉道,王彪之自己虽然接触不多,但也不乏堂兄弟们钟爱此物。

有了这类助兴之物,加上那旖旎新趣的气氛,王彪之虽然不执迷女色,但也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时放纵并不出奇。

况且,平心而论,那曹立给他准备的两名仕女也确是难得绝色。哪怕王彪之此时已经清醒,眼看到这两名仕女转眸垂首之际风情无限,脑海中便忍不住浮现起几幕昨夜抵死缠绵的销魂画面,原本平淡的心绪不免又火热起来。

当然,对这两名仕女的喜爱并不意味着王彪之就会感激曹立。事实上,如今他心内对那曹立已是憎恶到了极点。此子居心叵测,不止引诱羊贲来勾自己入局,而且还准备暗藏机巧的小楼以美色来诱惑自己,其用心实在险恶!

稍后定要让那曹立付出代价!

王彪之心内暗忖道,恰逢一名仕女将羽觞奉至他面前,王彪之冷笑着将美酒一啜而尽,顺势将那素白柔荑握在手中细细摩挲,待见到那仕女含羞带怯低下头去,心绪便是一荡。

大概是昨夜宿醉仍有余韵,王彪之眼望身前佳人,心中却忍不住想起,时人所论吴娃娇媚,首推沈氏前溪伎,据说一个个都是风情无限,色艺双绝。

可惜王彪之一直无缘得见,他记得早年那沈士居在大将军府下任事时,曾往府中送过一批前溪伎,可惜王彪之那时候未识风月,加上太保家他那位伯母性情实在有些凶悍,待到王家诸子多有食髓知味者有所起意时,那些角色美姬早被分遣出府。如今思来,令人扼腕。

这么遐思着,耳边忽然听到有靠近问候声,王彪之抬头看去,只见水道上几艘小舟缓缓靠过来,舟上乘坐的便是相熟的各家族人,此时正满脸堆笑向他见礼。王彪之也不起身,只是坐在远处微笑颔首以作回应。

说实话,他心内对这些故旧人家实在有些不满,早先他家略有势弱,这些人家大多散去不再亲近,哪怕中军于吴县征辟引用,响应者却是寥寥。可是随着他父亲王彬来到京口,他家渐渐有所起势时,加上这些人家也没有因为疏远他家得到什么好处,才又逐渐攀附亲近过来,尽显人情之冷暖。

如今这些人家,大多借着王家之势,在京口的处境渐渐有所好转,多处置业,对王彪之自然也热情起来。但隔阂已经生出,如王彪之这种已经任事历练的还会对他们有所笑颜,至于其他王家子,对他们早已是冷漠无视。

那些人大概也知如今彼此关系有些尴尬,见王彪之并没有停船与他们寒暄几句的意思,远远打个招呼之后,便都讪讪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