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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作非廷尉,倒是颇有代劳之念啊。与其劳心旁人案牍之事,不如恪尽己守。如今都中民众,久不得归乡返籍,多受劳役之苦。乱后须静,如此大兴土木以夸功劳,半点不恤民力,致使众怨沸腾!将作可曾给朝廷一个交代?给小民一个交代?”

沈牧话音刚起,席中另一方便响起了反驳声:“薛籍田稍有异论,继而遭厄。如今凶徒死于廷尉监中,怕是已经有人已经暗里欢庆了!”

砰!

突然一声脆响在殿上响起,众人心内一凛,再抬头看去,只见温峤手中如意重重敲在案上,脸色已是板了起来,各自心内一凛,都不敢再开口议论。

“暴民行凶,人臣遭厄,凶徒归案,死于监中!我所知者,仅止于此。诸位如此有兴致,中朝尚有几宗悬疑命案,不如分发案上,都观览一下,看看有什么独到见解?”

温峤嘴角噙着笑意,视线却是肃然,落在何人身上,何人便将头颅垂下,不敢对视。此公归台以来,一直没有什么醒目的言语举止,可是一旦出手,便让人猝不及防,已是不敢再有顶撞。

“大乱新平,如今内外都有诸事待定,诸业待营。各位俱为时之高选,朝廷所厚,万民所仰。各自处理好自己案头之事,乃是当下第一要务。各司其命,各掌其职。诸事皆论,诸事皆问,这是将太保置于何地?”

讲到这里,温峤对王导拱拱手,示意对方说话。

听到温峤的话,王导心情极为复杂,明白经此之后,温峤日后在台中是不可能再安然静处了。其实行到眼下这个位置,没有人是恬淡无争者。就算以前再怎么安分,那也只是时机不备而已。

一俟抓住机会,然后便主动出击,温峤是表现的淋漓尽致。今次这意外,他的应对有所疏忽,若是在以往,倒也可以转头补救,可是现在有了温峤立在身侧,只怕未必会给他从容的机会。

他刚待要开口,殿下却有一名宿卫将领匆匆行入,先对殿上施一礼,然后才神情略显古怪的禀告道:“籍田令薛嘏归台请见。”

听到这话,殿中众人都是微微一愣,诚然这几日他们争论的焦点都是薛嘏,可其实每个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都下意识将薛嘏忽略了。

实在是在众人看来,这薛嘏不过是个倒霉蛋,适逢其会招惹出自己不能应对的麻烦。所幸作为受害者,本身也有逃避的理由,安心在家养伤,避开台中纷争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王导听到这禀告,心内下意识觉得隐隐有些不妥,便在席中起身道:“薛籍田身受此厄,理应长养家中以待康健,实在不必急于职任。诸位也应予以体谅……”

可是没等他说完,席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今次恶事,薛籍田深受所害。如今凶徒死于监中,追查已是困难。眼下若能听听籍田是何看法,倒是有助于平复争端。”

此言一出,不乏人发声应和,眸中各自闪烁异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