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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邢岳张口欲反驳,可是眼角余光却扫见那些拒马后虽然站着许多兵卒,虽然各持兵刃,但只是引弓虚张,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迹象,心内已是冰凉。

“让你的人弃械下马,否则只是徒增伤亡。”

见这年轻人已经明白到自己的处境,郭诵才将人给放开,继而又对他低语道:“旧事承蒙高眼,但你若因此而有放纵失礼,我也不会对你客气。驸马才器宏大,非你能赏,以后也不要再妄作毁誉。”

那邢岳虽然被放开,但却有些失魂落魄,怔怔站在那里,待听到其部下伤亡惨叫声传来,才悚然一惊,忙不迭高声喊道:“我没有事,郭侯只是戏我!速速弃械,不要再厮杀!”

片刻后,骚乱停止,邢岳那些部众都纷纷弃械下马,被圈在一个范围内。

看到那营地内还没有别人到来,沈哲子派人将邢岳提溜到自己面前来,笑吟吟望着他:“刑君有没有兴致猜一猜,我会不会杀你?”

“你、沈……沈侯,我是得罪你,但我家人都是无辜,你、你……”

那年轻人原本还想说些硬气话语,可是看到自家部众被团团围住,而拒马后的乡人们则视而不见,心意灰冷,实在难舒意气。

“我知道你们刑氏也在南塘左近治业,闭门自守,与人疏于往来。我先杀了你,再灭了你家,你猜你那些乡人们会不会为你家仗义发声?”

“你、你敢……我不过是言语冲撞,又非什么大仇,何至于……”

邢岳听到这话后,又惊又怒,片刻后便涩声道:“我也知沈侯门高势大,日前多杀丹阳人家。可是、可是我家居在江北,一水相隔本就没有牵扯,沈侯何必要小隙而大罪。今次来到这里,本是我自作主张,要见……罢了,是我犯了错,乞求沈侯罪我一人,我家人自固门庭,实在是无害于沈侯。”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欺瞒。杜道晖过江来,江北各家早有关注,已经派人过江打听清楚,此事台中并无公议,只是沈侯一人所为。涂中本就纷乱,若沈侯能够勒令所属守于此乡旧俗,不过是乡中再多一家,各家也能小纵。但若沈侯行事过于激奋,乃至于屠戮我家,诚然乡人不足恃,但如此强硬,难免会让人……”

“会让人如何?我管你乡中有什么旧俗,我本是晋臣,不伏王统者,杀之无妨。”

看到营地内终于有十数人行了出来,沈哲子也就不再多言其他,指着邢岳说道:“今天我可以释你之罪,是因为你能慕于郭侯旧功,可见也是一个勤事之人,只是性躁智浅,欠于磨练。”

邢岳听到这话,脸庞已是燥热难当,但听到对方不再追究,还是松了一口气。早先他有莽撞,那是因为自恃有大江阻隔,还有乡人可以为援,也不惧沈氏。可是现在才明白,如果真的交恶,乡人们才不会为他家出头,单单杜赫那一部人马,他家就抵挡不住。

这时候,营中第二批人已经到来,为首者七八人,后方另有几百持枪的兵众,可见也是有所提防。彼此隔了两道拒马,七八丈的距离,对面有一个中年人已经大声喊道:“沈驸马可曾到来?既然是彼此持礼相见,为何还没有行入营垒,便要擅动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