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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子抬手撩开公主额发,顺手在那娇俏脸颊一抚,待见公主薄嗔怨望过来,才又笑道:“只是军中军律当先,不恤人情。诸多事务杂积,早先与人商讨至此,才总算有一丝闲暇。”

“那是我烦扰到了你……我只是、只是……”

“不妨,不妨。娘子远奔来此,慰我思渴,怎么会是烦扰。人皆喜乐家人聚首一处,我又怎么能免俗。只是辛苦你……”

沈哲子讲到这里,兴男公主复又扑来,红唇印上,许多情谊话语俱都在这唇舌纠缠之间脉脉流转开来。

“真是讨厌!”

又过半晌,兴男公主才又抬起头,贝齿轻噙红唇,屈指轻敲那身甲衣。

“不能除下的,稍后还要巡营。”

沈哲子揽过公主,手指穿过那柔顺发丝,轻语道:“今夜且在船上将就一晚,明日再辟宿处。江北不比都下,娘子且先住在妇孺营中,不便是在所难免,但非常时期也只能先作权宜。”

“你都不责我任性?我在都内还得罪褚中书,夫郎封爵……”

兴男公主头枕在夫郎裙甲,口中低喃说道。

“责当然是要责的,但娘子远来已是劳累,待到养好了精神,再责不迟。此前我不愿你北上,实在近日事务太多,无暇抽身陪伴,近在咫尺却难得见,也是煎熬。不过我家因事而进,苦累难免,也不必为求安稳便一味避讳不让你见。亲临此境,当知大誉得来不易,日后还要靠娘子内持家室,教养儿郎,此一份甘苦,应做家声世代流传。”

沈哲子手指轻抚这女郎光洁的额头,细语说道:“至于都内事,做得漂亮!我家娘子不独可观可赏,已经可以托以大事了。”

“那我是没有做错?我只是觉得中书可厌,纠缠不休,阻我行途,实在该骂!”

兴男公主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翻身面对沈哲子而坐,满脸喜孜孜的神情。

“做的虽然对,但却不知哪里对,也实在不值得夸赞。”

沈哲子将她拉到近前来,便开始讲述这件事当中所蕴藏的利害权衡。原本在他心里,是不希望家人接触太多这类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但随着他家越发势大,这种事却是无可避免。况且公主本就是易受瞩目的身份,让她领会到这些手段,应对起来反而更能从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