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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彪胯下两膝一振,战马便陡然冲上土坝,而后呈俯冲之势直撞向对面紧闭的木门,手中马槊借着惯性蓦地横挥,锐利的槊锋即刻砸在了木门上,两臂一振继而木门便成碎片,木门后人影晃动,杂乱奔行,偶有竹箭射在甲衣上,力道轻微根本不足贯甲。

顺着那一往无前的冲势,彭彪直接纵马冲入堡内,马前不足躲避者纷纷被撞飞,另有几个挥舞着竹竿套索上前的壮丁们,随着他手中马槊挑刺挥舞,俱都杂草一般扑到在地,猩红的血水顺着伤口滚滚涌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冒出缕缕扎眼的白气。

营垒规模并不大,很快彭彪并其身后十几名骑士便在其中穿行一遍,此时尚隐藏在窝棚中的人俱被驱逐而出。不足一刻钟的时间,这座小小的堡垒便被攻破,除了早先被顺手干掉的十几人之外,另有百数名男女老幼丁口被驱赶到营门前空地上,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遮体。

一场战斗,开始的猝然,结束的迅速,眼看着那些晋民们面若死灰、瑟瑟发抖蜷缩在铁骑包围中,彭彪可谓畅快,马槊横在膝前,口中已经发出张扬的笑容。

原本以彭彪的身份,攻破这样一座小小坞壁,实在不足夸耀。但这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却让彭彪早前窥望豫州军时那种气闷心悸一扫而空,丢失的信心复又建立起来。

“将这些人众驱至虎梁戍。”

彭彪在马上随手一指,队伍中便分出七八名骑士,驱赶着这些家园刚被摧毁的民众们往虎梁戍方向而去。而彭彪则率领着其余骑士,继续往下一个临近的坞壁冲去。

虽然坐镇淮南已经两年有余,但是对于野中这些流民坞壁,彭彪也并未将他们完全赶尽杀绝。只要没有人数超过他心内所设定一个标准,便由其发展存活。

一方面是因为国中眼下并无大肆经营淮中的计划,而彭彪也不耐烦从无到有的经营屯田事宜,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即便是将这些人众聚拢起来也无从安置。而且这么多晋民聚集到了一起,还要分出精力去监管统御,稍有不慎便会酿生动乱。

而另一方面,这些晋人各自据守乡野,本身也积蓄起来多大的力量,无甚反抗之心,击破也不困难。数千游骑便能控制大片区域,待到这些人众积蓄出一些元气,便可收割盘剥一轮,等同于放养于郊野,也算能得长利。

可是如今,形势又有不同。梁郡而来的豫州军精锐程度远超彭彪预期,而且单从军械配给方面,简直就是他平生未见。更何况兵数也是极多,单单在兵力上,彭彪所部便已经落了下风。

他所部尽是骑兵,对方的军阵恰好克制了他。哪怕还没有正式交战,彭彪也能想象出这是一支怎样的坚锐之师,想要在野战中大破对方几乎已无可能。

在亲眼见识到对方的械用之精良后,对于黄权因何落败,彭彪也总算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未必就是黄权策略和战力上的错误,更有可能是直接被对方强大的械用直接拍死。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彭彪也是思虑良多,面对这样的对手,正面强攻无疑是最蠢的作法。虽然他所部械用配给较之黄权所部要优良一些,但较之对方,仍然差之远甚,所恃者唯有骑兵的高机动力而已。

但对方的战略明显是求稳为主,并不冒进,自恃强大的械用优势而不争抢战机。这样的对手,是彭彪所没面对过的,因而也是加倍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