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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聚集在北岸的两万多奴军,能够第一时间登船的不足半数。眼见着战船载运那些幸运者欢欣鼓舞直往南面功业之地奔去,暂时被留弃岸上的奴兵们不免激愤,破口大骂起来。

这些奴军大概没有听说过祸福相依的道理,不过很快现实就会予他们答案。正当这些奴兵还在指着已经渐近江心的战船吼叫催促的时候,很快便有奴兵发现了西面波涛上又有大量舟船出现,眸子不免一亮,甚至来不及叫嚷提醒近畔军众,已经发足向那里狂奔而去,唯恐这一次还不能成功登船。

这一批战船来势极快,初时还是一些黑点,很快便壮大成具体的轮廓。奔跑在最前面的奴兵不乏心思细腻着已经略有狐疑,没有听说过大军在那个方向还有舟船留用。不过他们也未疑惑太久,不旋踵,那些战船上迎风招展的旌旗便告诉了他们答案。

“那、那是……南人的水军!南人的水军回来了……”

听到这吼叫声,原本就因争渡而阵型散漫的奴军不免更加混乱,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恣意狂态,更不敢不知死活的再往对面舟船迎去,大量奴兵纷纷转身北逃,唯恐再重蹈此前颖口覆辙。在逃窜途中,也有奴军发现南人水军对他们根本就不作理睬,而是直接往江面上的战船冲去,一时间惊悸稍减,乃至于心里荡漾起幸灾乐祸的快乐。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江面视野辽阔,淮南水军的出现自然也瞒不过那些已经登船南渡的奴军。这会儿奴军们心内那争功掳货的热切心念已是荡然无存,战船都因兵卒们仓皇的奔走而浮沉不已。

其实南人战船还在很远,到达此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眼下奴军战船本就超载而行驶缓慢,加之心内阴影余悸作祟,甚至不乏兵众直接争抢桨橹争相摇摆想要返航,如此一来局面便更加混乱,过半舟船停滞于江进退不能。

“擂鼓,进攻!凡江上之奴,片木不得登岸!”

淮南今次回援水军并非投往汝南的全部,而是韩晃所部,原本负责防守汝口,随着汝南战事将定,便即刻归航。归来的战船兵士也并不算多,一艘大舰长安,另有十多艘斗舰战船,勉强五千兵众。但是由于淮南水军此前树立起的强大形象,一俟出现在战场上便让奴军不能自安。

其实这会儿,肥口方向也是岌岌可危。固守于肥口沿岸的奴军们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顽抗,虽然伤亡不断增加,但是淮南军的进攻也是举步维艰。尤其眼看着奴军后援舟船已经渐近肥口,士气此消彼长,淮南军的进攻已经远不及最开始那样猛烈。一旦被奴军增援上岸,对士气的打击无疑巨大。

此时,为了激励将士用命,就连沈哲子都亲上战阵,率着亲信部曲直往敌阵杀去,他虽然不以勇武而称,但是也亲手斩杀了数名奴兵,甲衣上溅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眼下据守在岸上的奴兵,已经不足两千之数,但是随着援军眼望着渐渐逼近,斗志高亢较之此前登陆时犹有过之,明明本身已是处于劣势,但却不乏勇卒吼叫着前奔冲杀,竟然将战线都扩展少许。

可是随着淮南水军出现在江面上,高调至顶点的情绪陡然崩断,原本渐渐逼近的援军居然在江上停滞不前。

所有的希望和美好前景顷刻间坍塌下来,那些顽抗的奴兵们甚至不知该要怎么样表达此刻跌宕陡转的情绪,口中发出近乎野兽一般绝望的咆哮,更觉被天地遗弃一般的孤独,原本支撑着他们战斗的力量霎时间被抽离一空,江上浮荡竟夜,岸上鏖战良久,生机和希望陡然成空,有的奴兵干脆两眼一翻,瘫卧于地,不省人事!

更多的则纷纷弃械,掩面嚎哭起来。前一刻尚是如狼似虎之暴虐,这会儿却仿佛经历过人世间最残酷的凌辱糟蹋而软弱不堪,痛不欲生。

“此战定矣,将士分拣此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