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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浚指着那方碑文解释道,而后又轻笑道:“只是据说沈大将军才惊当世,唯笔力稍短,是否真正出于其手笔,坊间其实也多怀疑。”

薛涛驻足碑前,正色沉声说道:“这四字法言本就是立身正论,沈大将军能以此勉励世道,大约可窥心志,至于是否亲笔,这才是真正微节。”

昨日他虽然对沈大将军仪驾略作远瞻,但因威仪太甚,虽然有感于王师盛大,但对沈大将军本人却乏甚感想。可是今日见此碑文,心内竟隐隐生出几分亲近感来。

这四字甚至可以说是他为人处世的根本,虽然其家乏甚冠缨荣耀,又因身世来历多受郡中世族偏望,但能凭一家之力庇护一方乡土并生民,因此问心无愧,也可谓是凭才力济世。

及后两人绕过碑林,在一片广场上录制名帖。行台各项事务分工明确,虽然房浚也是任事吏员,但在这方面也很难帮薛涛行以方便。

但薛氏本身在早年便有与淮南都督府通商事迹,负责录名的吏目将其商卷稍作梳理,而后便递回一张描以银线的名帖。这些名帖样式便将与会者稍作划分,薛涛得到这张银线名帖已经算是规格不低,凭此可以进入许多不对寻常人开放的场馆,能得采购的份额也更大。

房浚看到这一幕,既有羡慕也不乏自豪,便将这些名帖的含义稍作说明。这些名帖在华赏宴上就是身份的象征,除了可以周游更多场馆、见识更多珍货之外,与他们有关的商事也会优先进行处理。

虽然华赏宴不禁人数参加,但像房浚这种普通人入内也只能在一些公共区域看看热闹,真正内情是接触不到的。所以此前他才说陪同薛涛入内,于他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至于银线之上的金线名帖,那都是沈大将军在宴会上亲自发放,能得一张不只是荣幸,本身就是财力的象征,甚至可以凭此在行商途中调用一部分王师兵众短期护卫。不过那种层次乃是沈大将军的座上宾,便远远不是房浚能够接触得到了。

薛涛听到这些别致规令,一时间也觉别开生面,他守护一方,且耕且戎,本就比较注重规矩,倒是觉得行台这些规令倒是不乏可供借鉴之处。

不过薛涛对于这名帖上的特权倒也不甚看重,他最关心还是这华赏宴上究竟有无茶叶可供采购。

整个工程院便是一座庞大庄园,兼之游人熙熙攘攘,若漫无目的寻找,难免浪费时间。房浚去年便来华赏宴见识热闹,对此倒不陌生,很快便将薛涛引到一处宽阔的馆阁中。

这馆阁同样是行台设立在此的一处署所,主要是向与会之众介绍集会的各项流程以及各类商货的展览场所。

“阁下想要采购茶叶,这倒是巧得很。今年恰有茶叶出展,合共六千斤共分三批展示……”

负责向他们讲解的乃是一名年在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侃侃而谈,神态大方,只是视线落向薛涛手中所持银线帖,脸上便流露出几分难色:“不过今次展会欲求茶货者实在太多,因此在入购方面稍加限额……”

薛涛听到有六千斤茶叶于此销售,心内已是一喜,可是在听到后面一句话后,心绪不免又是一沉。既然这少年这么说,很明显他所持的银线帖是被限制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