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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一些扇面于席中传看,贺氏手中也拿到一些,只见上面娟秀小字抄写诸多经文并批注,字迹清晰且通俗易懂,可见用心。

看到这一幕,贺氏不免感触更深,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兴男公主也没想到一时起意来访见沈云娘子,居然得到这样一个言传身教的好事例,她便也趁机拉起贺氏手腕说道:“庭门幼生长成的兄弟,尚且难免龃龉。夫妻言之虽是至亲,但毕竟也是各自庭门长成之后才又来朝夕相处,纵有隔阂,也该疏通为主。男儿志向多半置外,若欲求门帷和谐,咱们身为娘子,也总该多作尽力。女儿同样可怀大志,门帷尺寸之内便是咱们功业所在。外人如何臧否都是闲话,得失如何还是要靠自心把持。”

贺氏嘴角翕动片刻,脸色触动更深,只是仍然没有说话。

“我与嫂子同是女身,也不会劝你委屈忍让。二兄任事于边,大将军也常言边任险重,多恐有失,甚至不乏梦回惊醒。嫂子若是觉得常作两地隔绝难免情疏,虽然妇人不敢轻言外事,但为家门和顺,我也愿为嫂子你斗胆进言,或是别用,或是……”

“不可、不可!”

贺氏听到这话,便再也矜持不住,忙不迭摆手打断公主的话,继而脸色又变得羞赧起来,垂首道:“我徒长经年,常是幽怨僻居,遇事尚且不能自断,还要仰仗几位弟妇开解,真是惭愧……”

讲到这里,她又挤出一丝笑容,望着弟妇陈氏说道:“家中少文者又何止五弟,幸得弟妇如此体恤,五弟也必是日有长进。我也想借弟妇所用经注范文一用,不知可否?”

自家夫郎被夸赞,陈氏自然也是欣喜,忙不迭又让人去取范文来。

正在这时候,突然门外异声传来,众人诧异望去,只见沈云满身尘埃、灰头土脸的向花厅行来,口中还忿声大作:“几个家门幼劣居然敢趁我半醉途中伏击,实在可恼!人都何在?速速拿出棍杖,随我前往报仇……咦?嫂子们怎么在此?”

且不说兴男公主并贺氏几人神色古怪,沈云的夫人陈氏刚刚被夸过贤助,便见自家夫郎狼狈行入,已是羞得埋首衣袖之间不敢抬头。

沈云这会儿满心都是遭了黑手的羞恼,也不觉得厅中气氛古怪,花厅中绕行一遭寻出一杆竹杖又走出来,咧着尚是乌青的嘴角对坐在厅中几个嫂子说道:“嫂子们替我作证,今次可不是我恃大欺小,刚才虽有黑布遮头,但我清楚听到阿鹤几人笑声,正该棍棒教教他们何为长幼!”

说话间,他又一指已经羞得缩成一团的自家娘子:“是了,娘子记住稍后把‘子姑待之’抄写扇上,我若早知阿兄警我,不至于遭此黑手!”

第1192章 老卒血泪

年关将近,小户之家都是诸多家祭,行台方面自然也都是各种典礼云集。

哪怕沈哲子本身对这些礼节之类不甚感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事情对人心安抚并彰显行台威仪确有效果,令秩序得以普罗大众、深入人心,可以说是惠而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