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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眼见唾手可得的大功拔足而走,沈云心情之恶劣也可想而知。幸在眼下倒也不乏发泄对象,于是他一腔愤懑便尽数挥洒在逐杀在场这些羯国兵众上。

石邃率来三千余众,数量是数倍于当下防守于单于台的奋武将士,但是之前哄抢财帛加上猛火逼退,甚至连主将都惊走后退,这会儿更是混乱不堪。奋武军冲杀入内,只需挥刀劈砍,便有伏尸遍地。

当然也有羯卒惊恐于王师杀性之炽热,眼见溃逃无望,纷纷伏地请降。但看这些人此前哄抢财帛那种凶厉姿态,沈云便知这些卒众绝非能够轻易震慑顺服的寻常人,贪货忘命、凶悍暴戾,收留下来只是一桩隐患,索性不留俘虏,一概斩杀!

很快,单于台外这猛火烧灼过的平地上,便伏尸将近两千之众。有的羯卒,至死怀中还紧紧拥抱着此前所哄抢来的金玉珍货,所谓人为财死,在此刻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王师本身是并没有杀俘的习惯,哪怕对方是确凿无疑、十恶不赦之众,往往也只诛首恶,余卒则要多数收编发为役用。过往这些年,中原各地包括陕西境内诸多创建,这些战俘苦役便是主要的劳力。

但也并不是没有例外,像奋武军今次参战,早前于河南之地大败羯国龙骧军,那一场战斗中尽管还有近千的胡卒投降,但对于这些用鲜血人命喂养出来的悍卒,沈云真的是敬谢不敏,尽数坑杀于黄河南岸。

实在是这些人秉性凶恶,极难教化顺服,就算是收容下来,一旦濒死的危机不再,转而是长久的役用劳改,他们也很难一直保持恭顺,绝对是一个隐患,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如果说此前,宫苑内的羯卒或还贪于财货、或者觉得晋军兵少易破,那么在经历这一场厮杀之后,他们已经是彻底的吓破了胆,根本就不敢再欺近单于台周边这一片区域。

奋武军在战斗结束后,也并没有选择继续向外出击,而是再次返回单于台,直接就在阁台外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恢复体力。

至于阁台内外那些被驱令前去打扫战场的宫人侍者们,既不敢违抗这些杀神的命令,又不敢靠近那血流满地、尸横遍野的战场,一个个抱头哀号痛哭起来。

“我等晋祚王师天兵,只杀诸夷甲兵并不法之众,尔等凡诸夏晋民、受胡主迫害而心存归义者,赤带缚额,可不受害!”

张坦之前也追从奋武军上前厮杀一场,此刻同样疲累难当,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奔走于这些惶恐人众之间,高声宣告抚慰众情。

听到张坦的呼喊声,这些宫人、侍者们才心绪渐定,纷纷抽出袍带扎在额上,至于一时间找不到赤色布带,那也简单得很,眼下此境最不缺便是红色,血水浸透之后,殷红欲滴。

这些宫人之中,虽然以羯国自河北各境搜罗来的晋人为多,但其中也不乏诸胡部进献,其中便有体态、样貌都胡态浓厚者鱼目混珠,但奋武军也并未上前搜捡杀害。

一则这些宫人们大多少艾妇人,危害有限,二则混乱竟夜之后,此刻终于有了一个确凿可以活命的条件,一旦虐杀过甚,则会令得这些人再向四方奔逃,更加难于集结控制住。

将近正午,终于一桩好消息传来,那就是之前夜中留在襄国城西攻打那处马营的奋武将士终于得手,杀溃营中卒众,收取良马两千余匹并各类车驾近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