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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禁卫率队将主是一个少年英壮、俊朗魁梧的弱冠年轻人,其人名为祖青,乃是已故北伐名将祖逖从子、祖约的少子。祖约多年前便已经病逝于河北,这少子遂被石虎收养,如今也已经少壮长成,被石虎任命为中军禁卫将领。

石邃虽然姿态亲昵,祖青却仍执礼恭谨,下马礼拜而后说道:“主上行程,末将不敢私论,但临行前上诏也有指示,请太子殿下于城外督造行营,以待仪驾入宿。其余事务,之后再传诏示令。”

若按照往年脾性,石邃才没有耐心在郊野枯等,哪怕所等的人是他的君父。但眼下对他而言,只要主上不对他流露恶意,便是最大的好消息,至于有什么遣用吩咐,又哪里敢抗拒抵触。

于是石邃便开始热心的在襄国城周遭寻找开阔地带,并喝令城中生民齐齐上阵,为了追赶工期,甚至就连那些权贵人家家眷们都被他呼喝驱赶上工场。

短短四五天时间内,一座规模宏大的行营已经初见端倪,其中许多用材,干脆就是拆除了建德宫残余宫舍。

而一些用于彰显威仪的石雕牛马并鼓器之类,因为这么短时间赶工也难完成,索性直接将先主石勒的陵寝拆了挪用至此。这会儿石邃倒是很有几分轻重缓急的认识,论及关系亲厚,叔爷爷总比不上亲老子,更何况眼下他一条小命还在那位亲老子手里捏着呢。

而这几日时间里,少年禁卫将军祖青全程陪同,并派人将石邃言行种种包括与城中哪家权贵的来往密切俱都记载在册,每夜派人送往距离襄国越来越近的主上行营。

如是,到了第六天的傍晚,一份新的诏令送抵这一处行营中,但却并不是给已经望眼欲穿的石邃,而是秘密送抵祖青手中。

这一日仍是寻常,结束了一天的监工后,太子石邃又如往常一般邀请祖青一同进餐,顺便打听主上行程如何。而祖青也是照例的拒绝,只是用餐之后,他并未如往常一般巡营,而是独坐营舍中静默磨剑。

“阿郎,三更天了。”

夜静之际,一名祖氏老人行入营舍,低声说道。

祖青闻言后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牌位端正摆在案上,大拜之礼匍匐在下,口中则呢喃道:“阿爷,儿子无能,不能堂皇杀贼,只能借势复仇。家门大辱不知何日才能清白于世,但只要一息仍存,儿誓不病死榻上……”

说罢,他整衣而起,被甲行出,外间已有数百甲士默然而立,他行入伍中低声道:“太子夜宿何处?另近日凡与太子亲近门户、主上罗列必除者,绝不可有遗漏!动手!”

一声令下之后,除此祖青身前数百甲众,夜幕中又有大大小小的队伍自营舍中穿行而出,继而便四散于夜幕之内。

太子石邃近来很少早眠,归根到底,只要主上一日不明确表态究竟要如何处置他,他便不能完全的安心。这一夜同样如此,尽管夜已经极深,但他仍然了无睡意,厅室中烛火通明,厅下自有勒取自权贵门户的女眷在翩然起舞,石邃只是一手托腮,怔怔出神。

突然厅室中传来一阵喧哗声,石邃心中顿生烦躁,抓起手中金杖驱退那些伶人,而后便大步行出。刚刚走到廊下,他便见祖青正率数百甲兵向此行来,至于他安排在外的护卫,则早已经被驱赶到了一边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