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僵硬地偏头往他的方向望去,原本平躺着的青年似乎只是简单地翻了个身,再也没动了。

等了两三秒,花梨才放下了心,手下速度加快穿上了小花裤裤和小背心,绕过被自己尿湿的床单,朝着五条悟的方向心虚地挪着小步子走过去。

不能被爸爸发现……

秉着这样的想法,花梨绕着五条悟的床单转悠一圈都有些累了,爸爸真高啊……

好在被子够大,花梨找了个被角心惊胆战地掀起,缓缓伸进了一只脚,和她冰凉凉的被子不一样,刚钻进去一只脚就感受到暖意,五条悟像个暖炉不断地向四周散发着热气,花梨打了个哆嗦,她搓了搓肉嘟嘟的脸颊,没有再犹豫地钻了进去。

不过小小的一团,即使伸直了小腿也不过占据了一小片区域,连青年的衣袖都没碰到,被暖意裹住的小孩慢慢放松下来,困意再度席卷上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

而原本以为正在熟睡中的青年掀开一点眼罩,往自己脚下位置的被子瞧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花梨侧躺着时凸出的小肉脸蛋,她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他发现?

目光扫过被丢在一旁的被子,上头有一块被泅湿的深色印记,见此五条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对花梨明天的说辞升起了一丝好奇。

她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呢。

花梨丝毫不知道五条悟私底下的怪趣味,而五条悟这一觉似乎也睡得很熟,相比于之前短暂的睡眠,今天一觉睡到天亮。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小条缝隙,正好照在了花梨的脸颊上,日光晃眼,她闭着眼哼唧着赖床好一会儿,没等到妈妈的擦脸攻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睁开眼伸手抻着懒腰喊了声妈妈。

没有人回应她。

顶着一头蓬松炸开头发的花梨慢慢坐了起来,望着窗帘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妈妈已经不见了,她现在是在五条悟爸爸家。

爸爸家……

五条悟似乎也刚醒过来,在被子里张开了手脚,呈大字型抻着懒腰,身高腿长,花梨甚至能看到他的脚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像早起觅食之前做拉伸运动的大猫,整个人都呈现慵懒之势。

原本昨天已经打好腹稿的花梨在看到他单手撑起上半身,半缩着左腿的样子时,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怎么也张不开口。

五条悟打了个呵欠,歪着脑袋望向她,完全按照她的剧本来:“嗯?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那个……”想栽赃给五条悟的花梨结结巴巴的,圆滚滚的眼睛颇为不安地瞥过另一张床上的痕迹,冬日并不会让水分蒸发得很快,上面依旧留有一小块痕迹,在素色的被单上尤为明显。

花梨天人交战着,五条悟托腮等了一会儿,看她实在是羞愧得不行,便站起身来主动开口替她开脱:“晚上看不清路,把水打翻在床上了吧。”

花梨张着嘴巴,茫然又惊诧地望向他。

这和她昨天想的理由完全不一样!花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从被子里爬出来,耷拉着眼睛低声道歉:“对不起……”

“不是什么大事哦。”

五条悟将手指插在发间顺了顺,还没等花梨说完,他已经轻松地拽起了那床被子往门外走去,花梨看着他把被套轻松地拆下来塞进了洗衣机,那副娴熟的样子看起来和五条悟一点也不搭。

花梨看着他娴熟地处理好被子,对于她而言尤为厚重的褥子被五条悟单手抱起,大步走往阳台的方向——那是比花梨家要大许多的阳台,她跟了上去,看到五条悟将洗干净的褥子往折叠晾衣架上放的时候,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帮忙。

本来轻松往上一放,就可以完成的五条悟低头望向够不着被子的花梨,小孩身上还直穿着小花背心和棉质的小裤裤,即使他在房间里开了暖气,但并不能顾及到阳台,衣着单薄的花梨打了个哆嗦,依旧坚定地要替他晾褥子。

毕竟是她自己弄脏的。

五条悟回过头将褥子搭了上去,花梨见他不理自己低落地正准备把手放下来,五条悟再度低下头,弯腰将她举起来,半抱着将她举到和晾衣架同样的高度,声音轻快:“帮忙看看哪里还没晾好,一会儿有糖果奖励哦。”

刚刚情绪还低落的花梨一下子将难过抛在了脑后,被赋予任务的信任让她认真地在褥子上扫视着,看到五条悟故意没放好的被角立刻指着那一处:“爸爸,这里!”

五条悟轻而易举地举着她靠近那一块,小孩的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特别是打湿了之后变得更重了,她费力整理好,像小狗似的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问题后仰头往后望向白发青年,那样期待的目光最后换来了五条悟一句:“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