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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王自生高声应道,年青的脸庞涨得通红,他虽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在生死间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危险对于他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这样的大战,他却只能站在大王身旁看着,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父亲的命令对于这个勇敢地年轻人来说与其说是严苛,不如说是一种释放。

“孩儿自当殊死一战,宁死于阵前,不死于军法!”王自生抬起头来补充道,接着便转身而去,身上的甲胄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王佛儿的收回目光,仿佛方才离开的并非自己的义子,开始如同流水一般的发布命令,让各军也协力进攻,牵制淮南军的兵力,不一会儿,命令下完后,王佛儿走到吕方身旁,低声道:“大王,此地危险的很,不如您先回营,这里有某家即可。”

“喔?”吕方脸上满是自嘲的笑容:“此地有数万甲士,天下间岂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佛儿你莫非在说笑吧!”

王佛儿黝黑的脸庞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表情,急道:“大王,淮南军既然有甲装具骑,右翼危矣,如果冲击过来,乱军之中,若有个万一,大王千金之躯……”

吕方抬起手来,打断了王佛儿的话语,沉声道:“吕某一个淮上赘婿,还什么千金之躯?我十年经营,其结果都在这里,若是这里败了,难道我的下场还能比钱婆留好到哪里去?与其被擒羞辱,不如战死在这里更好。”

王佛儿听到这里,不由得身形一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吕方拍了拍他的右肩,笑道:“胜则握大权,居万人之上,败身死族灭,这不是很公平的吗?你当年在淮上跟随我,也应该想到有今天吧?”

王佛儿摇了摇头道:“不会,今日万一战败,佛儿就算拼死,也要保得大王完全。”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厉声下令道:“来人,传我的号令,将臼炮放列到阵中来,炮口向右翼方向,用散弹。”

朱瑾站在望楼上,看着不远处的战局,在这片起伏不定的战场上,他脚下的这个望楼算是个视野相当不错的制高点。当他看到远处的镇海军后方又响起一阵隆隆的鼓声,一直在大旗旁静止不动的那片巨大的黑云开始缓慢向前移动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声下令道:“来人,为某家披甲备马!”

一旁的亲兵头目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惊问道:“相公,您可是三军之帅,难道您还要亲自冲阵?”

“不错!”朱瑾笑道:“镇海军这次可是孤注一掷了,兔子都有蹬鹰的那一下,何况吕方,就让本帅来秤秤他有多少斤两。”

第076章 决战(四)

此时王自生所领的右厢已经抵达前线,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正在和淮南军厮杀的镇海军士卒收缩队形,变成棋盘方阵,逐渐向后退去,如释重负的淮南军士卒正想喘口气休息,却看到那些刚刚还在与自己厮杀敌军就好像退潮的海浪一般,消失在新一波用上的浪潮缝隙中。而新的一波敌军,无声而又迅速的扑了上来。

淮南军的军官们还来不及重新整理好士卒的队形,镇海军的前锋已经冲到了不到二十丈的距离,随着一声凄厉的哨响,一阵雨点般的投矛便落了下来,激起了一阵惨叫声,紧接着激烈的肉搏战便开始了。

王自生没有像其他士卒一样一手持盾一手持兵,而是提了一对铁锏,他披了一身山文铁铠,铁铠里面还有一身锁帷子,手上戴了铁手套,脸上还戴了一副铁面具,整个人几乎就是一个铁人,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这般打扮,就算是九斗的强弓,二十步内也未必射的透,寻常刀剑更不用说了,唯一能对他造成伤害的只有长矛的捅刺还有钝器的打击了。两军刚一接触,对面四五根长矛便朝他伸了过来,显然他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引人注目的很。

王自生侧身一让,长矛便刺了个空,接着张开右臂夹住数根长矛,抡起左臂一锏猛击下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几根长矛已经断成两截,对面的好几个淮南兵手中便只剩下一根矛柄,被王自生的神勇吓得目瞪口呆。原来古时的长矛、长枪等长兵器的长柄并非简简单单的一根木棍,而是先准备一根较租约有棱木棒,茬木棒外用16片青皮竹篾与木棒平行地包茬木棒外边,然后用丝线缠紧,再涂上黑漆或红漆,使其光亮平滑,叫做“积竹柄”。这种竹木兼用的柄,刚柔相济,比单纯的木柄坚韧而有弹性,就是用刀剑劈砍也很难砍断,而王自生居然能用铁锏打折,其勇力可见一斑。

两人角力之时,一方稍有犹豫胆怯,便会露出破绽,此时的情况也是一般。对面的淮南军士卒稍一退缩,前后拥挤,军阵中立刻便出现了空隙。王自生是何等灵醒之人,大喝一声,便跃进敌军阵中,将手中一对铁锏挥舞得如风车一般,转眼之间便将身旁数人打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顿时空出一片空地来,他身后的镇海军士卒看到便宜,便一拥而入,这空隙便越来越大,镇海军又最喜欢以大盾短兵贴身肉搏,一旦近了身,喜用长槊的淮南军士卒就更为不堪,眼看淮南军中军阵线的凹入部分越来越深,就要被完全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