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件的套上,微服去也。
从驿馆侧门溜出来,对人的说辞是,皇帝皇后旅途劳累,要休息不得惊扰。其实已经在车里睡了个够,就等着晚上出来发泄精力。
杨简他们也穿着便服,蹑在身后几步远处,一个两个警觉得象狼一样,但又不着痕迹。
天色还亮着,街上人挤人人挨人,接踵摩肩,堪称人山人海。虽然在人口密集的现代都市,这种情形实在是天天见,但在古代,这个人口密度不算大,又不算发达的中小城镇,还是很让人惊喜的。
吃到嘴里才知道,无论是桃花饼也好桃花鱼也好,和桃花都沾不上什么干系。桃花饼便是热乎乎的面汤饼,汤里洒了盐,葱花,胡椒,辣椒,姜末,黄豆,肉末儿。饼皮儿筋道可口,其实是普通的吃食。桃花鱼是两三寸长的小鱼,从热锅里捞出来沥一沥油,抹上酱料,捏着炸焦的鱼尾从头开始咬着吃,皮脆肉松骨酥,香气扑鼻。买了数条,拿大青叶子包着,一人捏着一条喀喀的咬食。
天色渐晚,而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了。顺着人潮向江边去。身周是杨简和侍卫,不着痕迹将两人簇拥在内,与其它人隔离开来。
江边沿岸住着许多柳树,树上挂着红布彩灯吉祥符等物,远远看去杂杂落落,五彩辉煌。
我扯一扯他的衣襟:“嗳,天子也来与民同乐吧。”
他把一条鱼尾塞进我嘴里。我唔唔失语,顺手拉他一起坐在堤坝的石梁上,杨简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龙成天和我一起坐下,江水从脚下轰轰响着流过。
“水位好象比白天高了。”
“是这样。小人听当地人说,桃花汛的第一波潮水,都是历年这天的夜里到,从未错过。”
我舔着手上的酱汁儿,堤上已经站满了人,得亏我们来得早。
夜幕低垂,人越来越多,坐着站着攀着树骑着短墙,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耸动。
“冷么?”
“怎么会冷啊,这么多人。”我把靴子脱下放在一边,捂了一天的脚在水面上晃啊晃。清凉的水气掠过脚底,舒服之极。
忽然远远有人惊喊,声音混成一片象是波浪般起伏:“来啦来啦!头汛来啦!”
江面上横着拉过一条绳子,上面挂着红油纸扎的密灯,还有剪碎的布条等物。远远随着那叫喊,看到一条白浪翻腾跳跃,由远而近的推了过来。
那条横过江的长绳一抖,绳上串的物件纷纷坠落,那闪光的银鱼肯定是擦了磷粉银漆的,在黑夜中冉冉而落,被潮水一卷,忽隐忽现,竟如真鱼一般。
岸上的人大声喊:“年年潮来又潮往,丰足富裕留人间──”
“年年有余呀──”
“岁岁太平──”
“赶汛啊──”
“一年风调雨又顺──桃花汛潮满琅州──”
那些人似是不同乡里村里来的,往年肯定也是这么喊过,大家喊什么也都有了一定俗话,此起彼落,热烈非凡。
我们也被这高涨的热情感染,站了起来探头看。
大浪翻着白花从脚下涌过,轰轰作响,声势惊人。
“真没白来。”声音在人声水声里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他扯着嗓子喊。
“我说真没有……”
忽然身前有人惊呼:“我的孩子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我儿子掉进江里了!”
冷香7
急浪已至,那落水的孩子一身红袄,在水上一翻,便被吞没。
这等狂涛,如何下得水?救得人?
我急急的回头,龙成天面有戚色,却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我们随行来的好手本不少,却都留在驿中。杨简他们几个生在北方长于旱地,不谙水性。
我一撩袍子便要下水,龙成天一手紧紧拉住了我。我顿时觉得臂上象套了一个钢箍,身形挣动不脱。
怒目而视,他不闪不避,满面歉色,手却是不松的。
这人身体功力原来、原来早已经恢复了!
从他手劲身形便看出来了!原来一直瞒我!现在图穷匕乃现,再藏不得了!
我不及再瞪他,注目看江面。
人群惊慌呼叫,我凝神看那孩子……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