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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西京各家,只是我家!我家该要何去何从?这不是老物能够指点,全凭你们各自心意指引。雍王若有远志,狭计只是短时,关内定势之后,自会有从容宏大的姿态。但皇嗣终究正朔所在,只是未来神都绞杀,必然更甚武周旧年,皇嗣羸弱年久,或可仁恩自卖,但绝难雄势定鼎啊!”

讲到这里,李大惠悠然一叹,抬眼望向户外:“天皇诸子,各有风格。若旧年能够稍存恤顾,先雍王未必饮恨,后二子也就不必登台露丑。雍王如今虐我西京诸家,是怕故隋旧事重演。你等无论东西,也都不要闲坐,各奔前程,方是正计啊!”

李家众人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是大为震惊,本以为雍王如此虐待他们西京各家,不过是另一个武攸宜而已,贪图他们各家多年来的人物积累,但却没想到当中还有如此深刻的算计。

但震惊之余,心里也都充满迷茫,不知道该向何处投奔。

“这还不简单?所事何主,观其气魄!雍王少壮锐盛,能杀国贼,除乡患,逆流而上,威不可挡!皇嗣能将国器拱推、社稷相让,则何物能为其守?唐家基业若真付于此类,那才真是六夷畅笑,中国无人!”

不同于在场年高者的忧愁,李家几个后辈晚进已经开口说道:“雍王欲盛敢搏、事迹可称,皇嗣昏昏无功、成败无欲。前者重于功、知建功不易,后者荒于事、唯坐享于成,存志锐进者追从雍王,昏庸不器者安守皇嗣。我家若想更进一步,那就效从雍王,若只是贪于眼前,则就取媚皇嗣。”

第0539章 既难为敌,投身为用

在雍王殿下的授意与支持下,西京诸留守官员们以搜索宣抚使窦怀让为借口,深入坊曲、无处不察,可以说是将西京那些勋贵人家搅得鸡犬不宁。

这样的骚扰,自然也并不只是单纯的恶趣味,通过衙役们在坊间诸门户们的摸查,李潼也掌握到长安勋贵群体大量详实的资料。如果时机需要,这都是足以要命的东西。

“区区县男之家,家户收养五百余众,若无外物囤积,只怕养活家人都困难!”

皇城政事堂里,李潼随手取来吏员们所整理出的一份资料,稍作翻阅之后,便冷笑连连。

大量乱民出城之后,如今留在城中的,按理说绝大多数都是长安本籍人口,可是一番搜查整理后,仍有数万之众不在土籍之中。这还仅仅只是一番比较粗略的统计,如果再仔细汇总甄别,这个数字肯定还要更高。

“尽快了结手头事务,专心整编籍户。”

看着堂前堆集那成筐的籍卷,李潼又问道:“衙官吏员还够不够用?”

长安县令马怀济、如今则避雍王讳以字相称马仁道,听到雍王殿下发问,便起身道:“两县官吏合三百余众,已经囊括坊里在事卑职。若余事不问,只编新籍,尚可勉强应事,但、但眼下诸衙控诉积事众多,若再不审,民情恐将沸腾。”

听到这话,李潼也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头。他大权新执,还是第一次主掌这样一个庞大地区的军政事宜,案头积事杂多,入城以来连正常的睡眠都无从保证。尽管这样,案上所积攒下来、亟待处理的事务也是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