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沉寂了片刻,紧接着响起一声冷笑,接着便传出淡淡却包含肃杀之意的话。

“秦昭,最后一次。”

“你老实,便作罢。不若如此,下回便不会这般。”

这话一出,其余人的腰杆弯得更下。没人知道之前皇帝做了什么,但这次的行径却让每一个人都忌讳。

皇帝闻言,身子一僵,好似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复。

“沈叔,这次算我错了,您别怪我了。”秦昭变了个口吻,语气更加卑微。他的腰背塌下,神情落寞,眼睛里隐隐透着水光。

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一般。

沈衔青冷眼打量了瞬,眉间的怒意渐渐下沉,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有些弄不清眼前人,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你莫不是磕坏脑子了?”沈衔青拿胳膊撑着脸,随后道:“宗室里近来可出了不少小子。”

这话的意思明显,秦昭面色一愣,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阴鸷的神情。

“沈衔青,你到底想我怎么样?”秦昭捏着被子,怒气冲冲地对着沈衔青,不复刚才的卑微柔弱。

“我已经如你所愿,成了一个废物皇帝,你还不满足?”秦昭想到此,不免气闷,整个人阴沉地盯着端坐的人,讽笑声:“我爹果然说得没错,像你这种人,根本不会臣服于朝廷。”

“我爹让你当摄政王,是为了辅佐朝堂。你却暗地里招兵买马,扩大自己势力。北疆进攻大禹这种大事,我这个皇帝竟然丁点不知。”

说到这,秦昭心底翻涌出怒气,“做傀儡要是有脾气的,你别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你这么厉害,朝廷里还不是有一大部分人看不惯你?”

秦昭一直喋喋不休得说着,话越说越难听,甚至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

青石蹙着眉扫了眼,秦昭强撑着身子怒骂王爷的模样,忽然嗤笑一声。

明明心生惧怕,却还要装作一副坚强的样子。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却还是要装作委屈。

青石无端想起之前的事情。

皇帝小时候还算是一个激灵可爱的孩子,从说话到走路,都是王府众人看着长大的。按理说,两个人的关系应当会亲密无间。

再更小的时候,皇帝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开始叫王爷‘师傅’。王爷本不喜,奈何是自己带大的小子,虽说他爹恶心,但也未曾实际拒绝过这个称呼。

结果呢,随着长大。皇帝终于显露出他身为皇家子弟的心机和险恶,从前的拐弯抹角地安插人入北疆,到现在往攻打大禹的兵士粮草中掺砂石。

桩桩件件,都无疑不告诉大家。这人已不复原来的单纯可爱,已然变成了高位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

两府从亲昵到对着,未曾没有皇帝的推手。若不是他自己作死,以王爷心念北疆的性子,早就把大权抛给他,自己则逍遥出走。

蠢不可及。

青石没忍住怒道。

刚才的嗤笑,像是一个信号,把波澜的湖面悄然打破。

秦昭乍一听到,羞愤得抓着被子,怒瞪着青石。他本就是好面子的人,被沈衔青训斥都觉得不堪,更何况是沈衔青身边的一条狗。

手指甲嵌入手心,鲜血倏然流出。他的眼睛胀红,看着不远处低着脑袋的青石,又转而看向旁边低着脑袋,一点也不出声的沈衔青。

心底翻腾的怒气和羞愤,简直要将他吞没。

秦昭捂着胸口,他醒来全赖于太医下了狠药。他却不知,这一顿气性上来,胸口闷疼,跟有只手在胸口掏挖一般。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