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她接到这样的信,会惊慌失措,会来信催我上奏辞官回家,避开风波。”

“可她没有,她只托人带回一个毫不起眼的锦盒。”

“这里面,是半本手抄的账册,还有几张按着红指印的商户凭证。”

高天龙看向高阳,眼中是深深的感慨:“后来我才知晓,她拿着我历年微薄的俸禄记录,走访了两百里外,我曾治下县城的所有粮铺、布庄,一尺布、一斗米地核对,将我私下补贴贫苦、捐助乡学的款项,一笔一笔,清晰地记录在册。”

“那些受过我些许恩惠的商户,感念其诚,自愿为她作证,纷纷按下手印。”

“就凭这些?”高阳下意识地问。

以他来看,这些证据在弹劾之下显得如此单薄。

“觉得轻了,是吗?”

高天龙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摇头道,“可她不懂啊,她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去不了巍峨朝堂,见不到衮衮诸公,她能做的,仅仅是将我无法宣之于口的‘清白’,以这种极为笨拙的方式,一点一滴的为我积攒起来。”

“后来她还设法,将这账册送到了我恩师手中……恩师阅后,于朝堂之上,才敢为我仗义执言。”

“那一日,恩师带着账册去了金銮殿,一人喷遍御史台,以命担保,喷的满朝御史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