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 七 章 鱼目混珠

边荒传说 黄易 2386 字 2022-09-13

符坚讶然默思片刻,点头道:“确是有点古怪,胡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给我传朱序来!”

刘裕和拓跋圭苦候多时,仍只有一人发出鼾声,教两人不敢冒险。

刘裕想起出口被破前的话题,凑近拓跋圭低声道:“现在我已掌握到有关氐秦大军的精确情报,找到朱序与否已变得无关重要,既然如此,我们何用冒险,待会抢到军服,扮作符坚麾下最霸道的亲兵,岂非可已凭口令扬长而去。”

拓跋圭以带点嘲弄的神色瞧着他道:“刘兄敢否把谢玄着你送交朱序的书信拆开看个究竟。”

刘裕深切感觉着与拓跋圭之间既是并肩奋斗的战友,又隐含竞争的敌意的奇异关系,轻舒一口气道:“你是说信内另有密计。”

拓跋圭讶道:“你的脑筋转动得很快,南方自谢玄当上北府兵的统帅后,战无不胜,由此可见他智勇双全。他这样着你千辛万苦送一封信给朱序,其中当然有至关紧要的事,且不容朱序拒绝。若就表面的情况去想,我也认为朱序难有大作为,可是谢玄乃非常人,自有非常手段,所以我仍认为必须把此信送到朱序手上去。”

(缺)吧!一切依你之言。”

拓跋圭忽然探手抓着他肩头,低声道:“坦白告诉你:我本来并不太看好谢玄,直至从你处知悉谢玄独排众议的弃守寿阳,立即改变观感,对他充满信心。若换过不是谢玄而是南晋任何一将主事,你道会是怎么的一番情况?”

刘裕感觉着他长而有力的手指,心中暗懔。拓跋圭看得极准,当晋人听到氐秦大军南下的消息,军中确有两种意见。一是据长江天险,固守以建康为中心的城池;另一是死守寿阳,不教氐秦大军渡淮南下。而谢玄的战略是在两种意见之外,令人莫测其高深。刘裕是晋人将颁中有限几个才智足以相比谢玄的人,知道谢玄用的是使敌人“不知其所攻”的策略,而拓跋圭这个外族人,只凭谢玄弃守寿阳,便看出谢玄的高明,可见拓跋圭确具过人的才智。

拓跋圭续道:“秦人善马战,骑兵最厉害是斥候尖兵的运用,若让他们有广阔的原野发挥,北府兵岂是敌手?只有让他们陷身河湖山林交汇之地,你们才有胜望。”

斥候是观风辨势的探子,胡人马术精湛,来去如风,可对远距离的敌人观察得了如指掌,且由于调动灵活,随时可以奇兵突袭敌手,一旦让他们在广阔的原野纵横自如,南人将只余坚守各城一途,遂陷于被逐个击破的厄运。而寿阳位处淮水、淝水等诸水交汇处,秦军攻陷寿阳后,将从无迹变为有迹,骑兵的灵活性势将大幅减弱,所以拓跋圭的话是一语中的。

刘裕不得不道:“拓跋兄所言甚是。”同时想到,拓跋圭唯一的缺点,或许是他的骄傲自负和爱把人压服。

蓦地上方传来启门声。

两人给吓了一跳,听着上方四名守兵慌忙起立,他们则心中淌血,这么一来,守兵们怎会再乖乖入睡。

有人在上面以氐语道:“我甚磨也看不见,哈!”

接着是通往后院那道门打开的声音,那人直出后院,嚷道:“备马!”

刘裕和拓跋圭面面相觑之际,燕飞现身石阶尽处,走上来听着两道门先(缺)

谢安傲立船头,宋悲风垂手侍立在他身后稍侧处,河风吹来,两人衣袂飘扬,猎猎作响。

同样是秦淮河,同样是往访秦淮楼,他的心情比昨夜更要低落沉重。国家兴亡的重担子,早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可是随着战胜或战败而来的变局里,使他深感不胜负荷。

他很想找王坦之,直告他儿子的恶行,却晓得如此做非常不智。王坦之是称职的大臣,但生性护短,永远把家族的荣耀放在第一位。且最要命的是他顾忌谢玄,怕谢玄成为另一个桓温。谢安以谢石为主帅,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他拒绝王国宝参战,肯定惹起王坦之的不快和猜疑,若还向他陈说他儿子的长短,只会加深两大家族的裂痕,所以弥勒教的事必须谨慎的去处理。

谢安暗叹一口气,平静地道:“江海流是否在建康?”

宋悲风心中一震,江海流在南方是踩踩脚可令江左震动的人物。他本身武功高强不在话下,但令人敬畏的是他大江帮龙头老大的地位。

江海流崛起于桓温当权的时代,创立大江帮,手下儿郎过万,于长江两岸城镇遍设分舵,专做盐货买卖,获利甚丰,亦使大江帮势力不住膨涨。由于有桓温在背后撑他的腰,他对桓家也是忠心不二。且江海流做人面面俱圆,所以大江帮稳如泰山,即使南晋朝廷,也要给足他面子。

当年桓温病死,司马曜仍不敢削桓家的兵权,其中一个主因,便是江海流站在桓家的一边。到桓冲成为桓家的当家,由于桓冲支持朝廷,大江帮遂和朝廷相安无事,且纳足粮税,反成为压抑南方本土豪强势力的一股主力。

谢安一向与江海流保持距离,以免招朝廷和桓家的猜疑,现在忽然问起他来,显示情况异常。

宋悲风答道:“江龙头一向行踪诡秘,不过他若在建康,定会闻召来见安爷,安爷是不是要悲风为你传话?”

谢安点头道:“若他身在建康,我今晚在秦淮楼见他。”三人退下石阶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