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他一直处于惊惶之中,心里反复盘算着应对办法。他知道一旦韩家鸿被捕,就会供出与他见面时说过的话,公安局费点周折不难找到他。可是能怎么办呢?越境跑到香港或台湾吧,自己连边境通行证都没有,别说越境,只怕是还没到边境地区就被抓了;化装出逃吧,又能逃到哪里去?自己原来的亲戚朋友家肯定不行,自己手上又没有多少钱,顶多够支撑两个月;大陆现在是“全民皆兵”,可疑人物都逃不过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按诊所被搜查的时间计算,公安局很有可能这几天就一定会找上门。
这时,这个曾经的军统行动高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苍凉无力心境,他的上级根本没有考虑到执行任务的风险,根本就没有安排他的撤退途径,只是利用他完成任务后,便不闻不问,任其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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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曾抱着一线希望打通了静安宾馆的电话,希冀那个带来毒剂的王先生还在,能想办法把他带走,可是宾馆前台告诉他,王先生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退房走了。
他也曾想过横下一条心,在水厂投毒,在被捕前再制造出更大的事件,跟共产党斗个鱼死网破,可台湾方面的冷酷做法让他彻底寒了心,也就打消了念头。
他慢慢踱着步,从门缝里看着熟睡的妻儿,想着自己对无辜的妻子和儿子所造成的影响,心如刀绞;可转念一想,他刚亲手毒杀了黄非,加上解放前在警备司令部二处欠下的血债,包括暗杀一位民主人士和在追捕中直接枪杀一名地下党员,一旦被公安抓获,必死无疑。最终,他下了决心,走一步看一步,决不能坐以待毙。
他掩好里屋的门,拉亮外屋的灯,伏在方桌给妻子写了一封简短的告别信,嘱咐她,在他出事后尽早改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孩子也可以改姓,想了想,又把最后这句话涂黑了。写完后,找了个信封装好,轻轻压在座钟下。
他穿戴整齐,翻出个旅行包,捡了几件换洗衣服,找出两盒一直没舍得抽的过滤嘴香烟扔进包里,又从抽屉里翻出家里的存折及所有的现金和粮票揣进兜,犹豫了一下,又把存折放了回去。最后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家,关好门,悄无声息没入黑夜中。
在天快亮的时候,孙建红被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问道:“谁呀?”
“我,老钟开开门,厂里有急事。”水厂保卫科长的声音。
孙建红迷惑地看看身边空了一半的床,起身趿拉着拖鞋来开门:“来了。”
一群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蜂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