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海把酒杯子过到她嘴边:“像个老爷们抿一口。”

小麟子抿了一口,直皱眉:“辣。”

“还有呐?”

“还有点酸。”

吴全有凝着她冷哼:“呵,小不伶仃倒是对五味很通晓。”

小麟子说完眼睛就直勾勾看着那扇矮破的小院门了。陆安海知道这孩子心思重,说过什么一定都悄默默记在心里,这是满三岁想出去玩儿了,叫兑现承诺哩。

这会儿戌正已过,宫门上锁,廊巷里没有什么人,想出去就带出去见识一回吧。

不敢往主道上晃,只敢绕着外围的内金水河边走。老太监歪着肩膀牵着四岁的小麟子,太监帽耳朵在夜风中一拂一拂。小麟子走得很慢很谨慎,眼睛往各处安静地看着,满带新奇与崇仰。晓得她打出生锁到现在就没见过河、没见过桥,今天过生日难得满足她,陆安海也不吵扰,慢悠悠蹒跚。

从慈宁宫后头绕过去,慢慢经过寿安门,春花门,再往前过启祥门就是娘娘们居住的西六宫了。

一场雨过后清凉,长条子西一长街上无有人影。亥正时分主位们多已就寝,各宫里亮着橘朦的灯,是空幽幽的深宫寂夜,隐约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和咳嗽。

陆安海牵着小麟子是累的,因为得长久弯着腰。他扶墙站在那里,指着就近的一个宫对她道:“窗里头有光的那叫翊坤宫,住的是皇帝爷的宠妃周丽嫔。她可是咱们太监的大福星哩,生下个皇七子,御膳房头顶上的铡刀算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