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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才在这段时期表现如此积极,开始真正重视经营从属于自己的势力。而此前襄城公石涉归等人也都通过种种暗示,向他表露依附心迹。

老实说,石遵是不怎么看得上石涉归等人,无论是之前他们被主上冷落闲置,还是之后在襄国动乱中拙劣表现。

但石遵也明白,作为一个不怎么引人瞩目的皇子,唯一可恃的这个嫡子身份也已经摇摇欲坠,凭他是很难拉拢到真正有实力的重臣帮扶他,寻常甚至连接触到那些实权大人物的机会都无。

至于这一次,石闵率众奔援归国,于石遵而言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严格说起来,石闵这个自幼收养于家门中的假亲,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实力派,不过是主上麾下一个正值眷隆的少壮战将罢了。这样的人物,其实在主上麾下还有很多。

但这对石遵这个不怎么得势的皇子而言,倒也算是一个恰当的选择,因为若是石闵势位再显赫一些,石遵也根本就拿不出足够打动对方的东西。

待到石闵上前,石遵便行过去挽着他手笑道:“其实算起来,我与棘奴也是总角旧识,即便亲谊不论,咱们也称得上是布衣之交了。如今你追从主上,英名早已震荡河朔,我却还只是苑中一个懒散闲人,往常纵有心攀交,也恐行迹惹厌……”

石闵不太习惯石遵如此亲昵的姿态,虽然谈不上受宠若惊,但还是抱拳垂首道:“末将不过一介伧武,幸得主上垂爱提拔,实在难当殿下如此礼遇。”

“礼之过恭则就是伪了,更何况旁人还道罢了,棘奴你是我家调教养育出的英壮,咱们之间,又何必拘礼。”

石遵又笑眯眯说道,往年的他,只是因为兄长石邃在前太醒目,他也难有什么小动作,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不喑世事、不明白待人接物的道理。因为能够笃静自守,他反倒显得比其他兄弟们要更加恭良可亲。

果然在受到石遵屡番示好之后,石闵姿态也渐渐缓和下来,但也不敢就此忘记此行事务,正色道:“君命殷重,不敢怠慢,还请殿下指引末将入苑敬拜皇后陛下,并听告贼情种种,从速讨贼。”

石遵出面接待援军,拉拢石闵还在其次,阻止其人太早入宫面见皇后才是主要意图。因此在听到石闵这么说后,他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叹息道:“母后本就体弱妇流,受此惊扰后,已是疾病卧榻,不能即刻召见,却不是礼慢于你啊。”

“既然如此,那请皇后陛下恕末将不能持敬拜之礼了。”

顿了一顿之后,石闵又说道:“只是军情如火,不容贻误。请问太子殿下并王领军此际可是有暇接见?”

“都邑大乱,太子殿下留守监国,目下也是忙于追讨镇抚,我已经遣使传告,至于太子殿下何时得暇,却非我能决啊。”

石遵又一脸苦涩道:“至于领军王朗,嘿,若非其人昏聩累国,国都今次不至于横祸至斯……”

石闵听到这里,哪怕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襄国形势的古怪了。皇后不愿见他,太子也不愿见他,至于主上安排在襄国的心腹王朗,既然石遵这么说,想必处境也是不妙。